若說成毗天的嫌棄,成目天的排擠讓成釋天覺得疲憊,那金潯的漠視就真的傷了他的心。打那之後,他下了朝就往藏書閣走,躲在裏麵把端漠的曆史、疆域、風土人情看的滾瓜爛熟。看是看了,朝堂上有人問話時卻又裝作不曉得,看著其他兩位皇子回答,一句也不肯說。
整個人突然就陰沉了許多,走路都不再仰著頭,早上早早就在城門前等著看門,又早早在宮門前等著開宮門,卻隻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路過的大臣除了林將軍,連個跟他說話的都沒有,可就連林將軍也在他沉悶的幾日後,不再同他交談。
“皇上,既然大皇子已經回國,便該立太子。”
這一日將要下朝時,從文臣的隊伍裏站出來一名老臣,手舉著一封厚厚的奏折,站在了隊伍的中間。
他雖然年紀大,卻看到出精神很好,尤其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盯著皇位上的成伽羅,把奏折舉得更高了一些,說:“長幼有序,自古立太子就該立長子,何況大皇子又是皇後所出。皇上,請立大皇子為太子,這是願輔佐大皇子的臣子們聯袂上的奏折,請皇上過目。”
“皇上!”立刻就有另外一名文臣從隊伍裏站了出來,這人的年紀比先前的大臣要小了許多,卻也有不惑之年,他一個箭步上前,行禮後說:“立太子當立賢,大皇子回國不過數日,豈能擔當如此重則!”
“你也說大皇子回國不過數日,你又如何曉得他不夠賢德?”老臣手裏的奏折矮了很多,責怪的看著這個中年大臣,說:“日久見人心,賢德一時自然要慢慢考量。”
“大人這話就怪了,既然可以慢慢看,又為何要急著立太子,尤其……”中年大臣笑的詭異,拱手對著成伽羅說:“皇上這會兒正值壯年,龍體安康,皇子們也尚且年輕,立太子是否太倉促了些?還是,你們有什麼圖謀?”
一直旁觀的成釋天忍不住歎了口氣,先前那個老臣怕也不是自己的擁簇,應該是為了引著這個人來說吧。出門的臣子不過是皇子的棋子罷了,圖謀?嗬,自然是說皇子有圖謀,想謀反篡位。
“太子,倒不急著立。”戲也是算是演完了,這看戲的成伽羅,又怎麼好不給眾人一個滿意的答複,他高深莫測的笑著,說:“朕尚好,往後也許仍有皇子,這太子的位置就先空著吧。”
這話說完,所有方才洋洋得意的人都寒了臉。
就是不是成釋天,也不一定是成目天。皇帝這兒給出的話,卻是兩個都不要的意思,卻說這立誰由他說了算的意思。
“兒臣以為父皇說的對。”成釋天卻突然站出來,深深的行了個禮,笑著說:“太子便是未來的君王,一個國家的君王自然要經過幾多考量,單憑一個長幼亦或者單憑一個賢良來立太子,是有些魯莽了。能做帝王者,必定有其過人之處,父皇,可是這個道理?”
“自然。”成伽羅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突然就笑起來,說:“釋天,你這些話說的在理,太子不急著立。”
成伽羅臉上賞識的笑容,不僅落入朝臣眼中,更落入一直沉默不語的成目天眼底,變成一股恨意。
這天下朝,市集上就有了一首詭異的兒歌,怕是編的很急,連韻腳平仄都不對,甚至不十分上口,而如此一首蹩腳的兒歌卻迅速傳遍大街小巷,從街頭傳到巷尾,連那些深宅裏的閨秀都能從院牆外高喊的人聲裏聽到。
這兒歌講的,卻是關於成釋天的身份,大意是說,成釋天乃是金潯落難時同大冶皇帝生下的孩子,而成伽羅戴了綠帽卻不自知。
這兒歌也就過了一整天,竟然就在宮裏傳開了,夜半時就聽見有人啼哭接著唱誦兒歌,這事兒到了第二天,自然也被放在了朝堂上說。
“朕要徹查此事,所有造謠者一律處死。”成伽羅勃然大怒,這種事不僅是對他皇位的挑戰,更是對金潯的侮辱。
“皇上,依老臣的意思,倒不如滴血驗親,隻消證明大皇子的身份,自然能堵住悠悠眾口,比抓造謠者更有效。”那日上奏折的老臣又一次站了出來,說的話似乎還是為成釋天好,他裝模作樣的擦了擦沒有流出來的眼淚,說:“大皇子為了兩國的安危甘做質子,可憐他小小年紀連親生父親都不曉得是誰,在大冶做了這麼久的皇子。”
看,這話說的是成釋天的可憐,卻又說了成釋天之前的身份是大冶的皇子,聽起來是好話,這會兒說出來,卻明明是在火上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