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雨,這便是林將軍。”成釋天讓他平身之後,一攤手,往時雨的方向晃了晃,說:“文時雨,本皇子的妻,亦是摯友。”
這話說的時雨心裏不舒服,卻還是笑著屈身行禮,“見過林將軍。”
“豈敢豈敢。”林將軍也不好上前攙扶,隻是轉過身對著時雨拱了拱手,算是還禮。
“林將軍好年輕,有而立之年麼?”時雨不是個磨嘰的人,招呼打了半天,彼此也都打量了好一會兒了,該是時候說正事。
“在下三十二。”林將軍說這話的時候,卻又對著時雨行了拱手禮。他這麼做,不過是為了減輕自己心裏的驚愕。這個女人看到自己的第一眼問的是年紀,她方才看自己時眼神分明如利刀一般,卻隻看了皮囊麼?
“那林將軍倒是生的極好,看著倒還不過而立。”時雨笑笑往前走了兩步,上上下下的看著他,回頭對成釋天說:“這樣年輕英俊的將軍,你怎麼說他是老臣,實在荒唐。”
“林將軍十二參軍,從一名步卒一步步升為將軍,二十載,你說是不是老臣?”成釋天也奇怪,什麼時候時雨變得如此在意皮囊了。
“二十載麼?我也不過十六罷了,倒的確是老臣呢。”時雨癟癟嘴,緩緩的坐在旁邊的秀墩上,落座之時可以把自己的裙擺打開,大紅的裙擺在她身邊怒放,把她臉色映的更白,人也顯得越發伶俐了,她衝林將軍笑笑,才說:“雖說我那會兒不尚未出生,可端漠征兵都得我這樣大的男子才可以,我看林將軍也不高挑,是怎麼瞞山過海的呢?”
一時靜寂,看的到時雨臉上越發璀璨的笑容,聽到到門外攬客的笑聲。而屋裏的其他兩個人,卻麵麵相覷半晌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既然無話可說便不要說。”時雨的笑容一霎那間斂去,她蹭一下起身,看著這兩個男人,冷笑著說:“你們慢聊,我就告辭了。”
“皇後娘娘請留步!”林將軍一個箭步衝過去,攔在時雨的麵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才說:“臣並非有意欺瞞,請贖罪。”
“林將軍,你這樣試探我,以為我會上當麼?”時雨笑著後退,看著他腳上的官靴,說:“一身書生裝扮,卻帶著袖箭穿著官靴;一副恭順模樣,卻在皇後在世時喚我皇後;一臉白嫩,卻說自己久經沙場。嗬,你演的還不如樓下的花魁。”
“臣知錯,請皇子妃贖罪!”林將軍聽完,咕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前撐,對著時雨行了大禮。這個女人的眼裏果然有刀,一點點割開自己的偽裝,好不厲害。
“哈哈哈哈哈。”
這邊劍拔弩張,成釋天那卻撫掌大笑起來。
“林將軍,我就同你說時雨冰雪聰明,你偏不信,這會兒信了麼?還不起來,時雨不會怪你的。”成釋天往前走了幾步,把地上的林將軍扶起來,轉身對時雨說:“老臣說的乃是林將軍的家父,林將軍是世襲的爵位,不過也的確是有戰功的,時雨,這會兒是實話。”
“端漠的確和大冶不同,將軍都可以世襲。”時雨笑著點點頭,轉身走到桌邊,又一次坐到了秀墩上,她雙手交疊放在腿上,仰頭看著這兩個男人,說:“那個花魁我不會收的,一個不會做戲的青樓女子,還不如一個好的戲子。她沒什麼用。”
“翠翠是這座城裏最美的女人了,你收攏去巾幗社不好麼?”成釋天在樓下就看出了時雨對她的忽視,雖然如此,卻還是把話說明白:“她可是林將軍送與你的見麵禮。”
“她不夠聰明。”時雨笑了笑,把目光鎖在林將軍的臉上,說:“一個不夠聰明的人,無論什麼樣的地位,無論背後是誰,我和大皇子都不會要。”
“臣知錯。”林將軍看著她的眼睛,卻突然腿發軟,忍不住跪在了地上。她渾身散發著一股怒意,卻又不僅是怒意,更像是殺氣,讓他心裏微微發抖。
“你沒錯,你肯支持大皇子,又何錯之有。”時雨伸手扶起林將軍,笑著說:“小女該多謝林將軍同老將軍,這十幾年不離不棄守在大皇子身邊,僅憑這一點,無論林將軍如何不信任我也是應該,隻是既然你我都是為了大皇子,往後就該多幾份信才好,你說是麼?”
“是。”
“那往後,請林將軍多擔待些。”時雨淡淡的說完這一句,就再也沒有開口。接著就隻是聽他們如何謀劃一切,無論他們說什麼都隻是聽著,不岔一句話。
林將軍不以為意,成釋天的心裏卻隱約騰起了不安。這樣的時雨,分明是氣頭上的時雨,自己這次刻意的試探,怕是已經惹惱了時雨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