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很是陰潮,夾雜著血腥味以及各種黴爛的味道,饒是平常人在這裏待上一晚,渾身都會散發一種腐朽的味道。
文非墨乃大家閨秀,錦衣玉食慣了,即便是中毒那會,也是有多人服侍的,何事受過這種淒苦?
整個人都坐立不安,隻在牆角的位置淡淡站著,聽到腳步聲之後,轉眸,看見文時雨,眸底閃過一抹慌亂,霎時間卻又立刻安了神色,隻惡狠狠地瞪著文時雨,那神情似是要將她生吞入腹都不解恨般。
文時雨神色淡淡:“姐姐當初還我入獄的時候,可否想過會有今日?”
“哼,你不要得意!”文非墨冷哼:“沒到最後,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文時雨淡笑,那是看向一隻垂死掙紮的獵物的眸光。
而就是這眸光,卻是讓文非墨怔了下,心中多了幾分不安定之感。
“大夫人已經迫不及待地先你去了,你不要太過著急才是。”
話落,轉身離開,再不去看文非墨一眼。
身後,那淒厲的嘶喊聲卻似微風般,淡淡吹過,不留下任何痕跡。
李隆琰始終淡淡地跟在文時雨的身邊,看著文時雨那淡然的,似已將一切看透在胸的神色,眸中多了幾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柔和。
相較於文非墨的坐立不安,李隆盛就表現的很是淡定了。
看見來人,隻是微微抬了下眼皮子,聲音淡然,像是眼下根本就不是坐在天牢中般。
“你們來了。”聲音平靜,毫無一絲訝異,似乎,早就猜測到了般。
“看來七皇子在這過的很好。”文時雨抬眸,淺笑盈盈。
“嗬嗬,風水輪流轉。隻是,我不信眼前,更不信報應。”
說著,抬眸淡淡看著文時雨,眸中卻有著幾分似是看透了世俗般的神情。
文時雨眸光微頓,驟然想到文非墨的話,看著眼前的李隆盛,忽的,卻是莫名其妙地輕笑了幾聲:“那我就恭送七皇子了。”
話落,再度轉身離開,眸底不動聲色地劃過一抹深遠。
天牢外。
李隆琰看著文時雨:“瞧他們的模樣,怕是已經做好準備了吧。”
文時雨神色淡淡,還未言語,李隆琰當下卻是已經道:“陪我下棋吧。”
文時雨頷首,隨即便去了李隆琰的府上。
後院,落英繽紛,翩翩飄落在少女肩頭,衣上。粉色的紗裙裙擺飛揚,漫卷了一地落花,隨裙而動。
一時之間,李隆琰看的癡了,直到文時雨坐了下去,喚了他一聲。
回過神來的李隆琰方走上前去,坐在了文時雨的對麵。
他們下棋沒有多時,下人就來通傳,含山公主到。
公主此來,為他們二人帶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大哥,文非墨喝了鴆酒自盡了!”
李隆琰手中的棋子微頓,隨即道:“是誰送過去的?”
“八皇子奉父皇的命令送去的。”
李隆琰隻是抬眸看著文時雨,文時雨淡然抬眸:“那七皇子呢?”
“在知道了文非墨自盡了之後,也毫不猶豫地喝下了鴆酒。”說著,坐在了文時雨和李隆琰中間的凳子上。
文時雨神色淡淡:“他們本就是叛賊,死了便死了,有什麼不好的嗎?”
含山公主微頓了下,隨即恍然道:“是了,哎,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不是你們找到了證據,那麼現在可能,可能……就是你們了。”
說著,卻又兀自輕笑起來:“話說,我幫了你們這麼大的忙,你們打算賞賜我什麼啊?”
李隆琰被軟禁,文時雨被關在天牢裏的時候,多虧含山公主從中替二人向親信傳遞消息。
那時候含山公主和文時雨鬧掰了,也不過是做戲給別人看的罷了。
“你想要什麼,大哥都給你。”李隆琰寵溺地看著含山公主。
“我啊!”含山公主眸光微頓,眼珠子轉了一圈,隨即笑道:“你們能盡快結為連理,就是對我最大的禮物了。”
說著,衝文時雨輕笑。
文時雨捏著棋子的手微微顫動了下,不動聲色地扯開了話題:“素素,文非墨和七皇子死後的事情都是八皇子操辦的嗎?”
含山公主頷首:“是這樣的,不過,我真是沒想到,七皇子竟然會為了文非墨殉情。
文時雨淡笑:“他倒是癡情。”
心裏,像是忽然被放下了什麼重負。
也許,李隆盛是真的從未愛過她,所以前世才那麼狠毒的,為非墨算計自己,甚至自己的女兒吧。
她緩緩落下一子,棋風頓時變得開闊起來。既是如此,那些甜言蜜語,從未有過一分真心,她又何必沉溺與那些過往假象,不能自拔呢?
李隆琰淡淡看著文時雨:“你明知道他們的死亡真相,卻還這麼說,莫非是想要替八弟去遮掩什麼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