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 楔子 若一切重來(2 / 2)

出城的那日,綁著繃帶的文非墨候在一旁,蒼白的臉上是藏不住的陰毒,一字一句的落井下石,“你不是我害死的,你女兒也不是,你們死,是因為你太狂妄,你等著,你母舅在內的所有人,也都會死。因為我,見不得他們。”

“走快點!”

繩子又扯了一下,時雨抬眼掃了獄卒一眼,就看著他畏懼的縮了縮脖子。

算了,虎落平陽被犬欺,今時今日忍一忍才好。

殺手們過來時,先是看到獄卒並排騎著兩隻駱駝,再往前幾步才看到幾乎被拖著走的文時雨。她幹裂的嘴唇和流血的腳,卻沒有她眼底的了然和絕望更觸目驚心。

“文時雨!果然是你!可是你唆使皇上修築大壩,使我族人流離失所!”

“可是你加築邊防,讓我親友遠走他鄉!”

這些穿著黑衣的蒙麵人,連嘶吼的時候聲音都發啞,時雨想笑,自己竟然注意到了這些細節,而不去反駁他們的誣陷。築壩囤水灌溉農田,加固邊防免受滋擾,什麼時候成了罪狀?

大概是看她不為所動,這些人一邊湊近,一邊繼續喊話。其實所有這些,不夠是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同時也是為了打擊她,讓她失控而已。

“四公主一家滅門,分明是你所為!”

“駙馬一家與人無仇,你竟連駙馬宗族也不放過!”

文時雨掃了一眼,六個人,這樣的大太陽下穿著黑衣,還真是不怕熱的一群人。她不想反駁,一切都是政治,自己不過是出頭的棋子而已,成王敗寇,現在一切已成定居,再說什麼都不過是自取其辱。

“文時雨,你害死宋將軍一家三口,我們來此報仇!”

舅舅?!這一下,是真的讓她在意了,她抬起頭正準備問舅舅的死因,卻看見了人群中熟悉的身影。

“譚鬆!”一說話,那些幹裂的口子就往外滲血,她卻不在乎。李隆盛身邊的暗衛在這裏,是他改了心意,要自己回去了?

譚鬆對她有愧,忍不住往後躲了躲,心底卻不忍。押送著文時雨的獄卒都騎著駱駝,卻讓她在沙地裏走,當初叱吒風雲的一國之後,竟如此落魄。

這一躲,她的心也跟著下落千丈。

“你來取我的命?”血的腥甜滲在舌尖散開,就像是一種警示,讓她放棄掙紮,她卻仍有幾分幻想,“還是,來接我回去?”

“他要你死。”

也不曉得是誰說了這句話,卻還是狠狠的刺進時雨的心窩,如同一道閃電劈在她頭頂,她不信,可這會兒的情況不容她不信。

她愣了一會兒,聽著大漠的風聲呼嘯,慢慢的,已經有了一個堅定的信念——她要回去問個清楚,當初的那些山盟海誓,到底為什麼會荒唐成這樣!

突然,她如獵鷹撲食一般衝向麵前的一個殺手,奪了他手裏的劍,刺死了這個人。接著,劍就刺向了隔壁的另一個殺手,一切太過突然,這些人來不及反應,就成了溫熱的屍體。

“小心!圍起來!”譚鬆大喊著讓所有人後退,文時雨的劍法聞名大冶國,輕敵會讓他們慘死在此處。

隻是他錯算了文時雨這一個多月受的苦,更是錯算了這會兒她混亂的心境。再好的劍法,也施展不開。

不過擋了幾劍,文時雨就被人挑斷了腳筋,麵朝上跌落在沙地之中,任由血浸濕藕色的長裙,卻不能反抗。

“皇後,奴才對不住您,”譚鬆跪著衝她叩了一個頭,他打心底敬畏這個女人,她為大冶繁榮做了太多,是皇上繼位的得力助手。可惜兔死狗烹,容不下的終究容不下。

眼光太烈,刺得她睜不開眼,身上也疼的讓她無法集中精神。可她卻不怨譚鬆,到了今日還喚她做皇後的,便也隻有這個忠心耿耿的暗衛了:“回去告訴他,就是化作厲鬼,我也要討個說法。”

“是!”接著就是一劍,穿透她的胸膛,深深埋入沙粒之中。死,也該讓她死個痛快,起碼要留全屍給這位曾經的皇後。

恍恍惚惚間,文時雨竟然看到自己的身體被裝進布袋裏丟在了駱駝背上,押著她的獄卒早就沒了頭顱,被盤旋許久的禿鷹撕咬了幹淨。

越來越輕飄飄了。

她知道她死了,但卻有一縷冤魂不散。她不甘心,她要往南方去,要回到大冶的皇宮,要去找李隆盛,她一定要問他,究竟為什麼他要殺了自己,為什麼!

唯有一個念頭——就是化作厲鬼,也要討個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