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家老爺子麵色一苦，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壓低了聲音，“老三，你……雖然這些話我也不想說，但……那頭出過大事呢，我是想著倒是不如趁著現今還沒有涉那麼深，趁早脫身，要不然以後要是有了事，這想著要出來也就難了，你不知道……”
這自然也是其中一個道理。
老三拿不準主意要不要多說。
吳英亮看著這樣的情況，瞧著老三，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般，“老三，你可知道，傑娃兒的爹，是怎麼沒了的？”
話題轉移得有些奇怪，難道也跟這裏頭有關？
老三眼神一變，不可思議望著他，“不是說，捕魚？”
原來一直以為，是因為在捕魚的時候跟張家灣的爭鬥之中死掉的，聽這話音，一定還是有別的隱情。
韋老爺子，眼眶微濕，“這事情，傑娃子也大了，當初我們村子裏，苦啊！你們看這哪裏有什麼地，靠這麼一點根本就吃不飽飯，倒是許多人過去做鹽丁，後來慢慢的才好起來，傑娃子的爹，當初撞上了，那頭的……私鹽。”
老三的瞳孔猛然緊縮，這樣的大事，他們早就知道了這麼多，剛想問為何之前不說，但馬上就能夠反應過來，這話要是傳出去，可不是簡單的事情。
心裏的酸澀又多了一些，即便真的不能告訴全部實情，但就在這一刻，老三覺得還是說一些出來，原來以為他們完全不知道，也沒有必要帶累，但既然牽扯到人命，他們沒有道理不懂。
傑娃子咬著咬唇，“三哥，那頭不是人呆的，我爹是個實誠不過的人，不過就是撞上了，反而被誣成走私鹽的，抓進牢裏頭，後來……”
後來如何，也就不需要多說了。
老三沒有想到，為了勸阻他，他們又一次把傷口血淋淋的撕扯開來。
怎麼能夠不動容。
香薷也是盡量眨著眼睛，這就是莊稼人，在這樣的災難之下，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反擊之力，是以才會勸阻老三，能說他們不去報複嗎？但無異於以卵擊石！
老三的聲音瞬間變得有些暗啞，一拳頭直直砸在桌上，桌麵應聲裂開，露出木茬。
韋家老爺子趕緊勸，“老三你不要著忙，我們說這些，是讓你知道那頭的凶險，憑著你一個人，在裏頭就是再……也沒用的，老天爺都看著呢。”
老天爺要是每天都瞧著，又為何會讓這麼多的人間慘劇發生？何況，在香薷的意識之中，還是先報再說，不然等到過了百年，才開眼又該如何？
明顯，老三也是這樣的性子，“親家公，我知道你們的好意，但我隻能說，傑娃子的爹，不會白死，我去那，也不僅僅是為了發達。”
韋老爺子，根本不敢相信，站起身來，望著老三。
老三回望過去，滿臉的堅定。
再想著不對，想著讓香薷勸勸，看著香薷又是一副了然的樣子，心下一凜，緩緩坐在凳子上，“這麼說，你們早就下定了決心？”
吳英亮也看著老三，“難道一開始，你跟香薷，就沒有吵鬧，也沒有賭氣出去？那小六呢？！”
即便真的知道香薷幾個不是普通人家，他也不過以為是那落魄的大戶人家，別人不說也就不問，但就是他們，都有這樣的魄力，香薷這才多大？就有這樣的謀算？
香薷也隻能說，“小六的事，是意外。”
至於其他的，也就是早就算好了的。
傑娃子聽到這，眼淚就直直留下來，走到老三跟前就要跪下，被老三伸手托住，“三哥，我想報仇，你說我能做啥！”
本就是血氣方剛，這樣的仇恨怎麼能夠忍得下，而吳英亮之前不過是為了保護吳家，這一點也是無可奈何。
老三並沒有吭聲，隻是往他們身邊掃了一眼。
不知道為何，吳英亮覺得心裏有一股氣在激蕩，血似乎都在身體裏頭翻騰，站起身來，“好！我們信你！老三，你說我們要做些什麼？”
香薷看著他們這般，也沒有多說，不管如何，這都是他們的選擇。
何況此事牽扯甚深。
老三沉吟，不過幾息工夫，卻讓吳英亮等人覺得無比漫長。
“老三，你不要憂心我們，不止是傑娃子的爹，我們吳家當初……”
這話是告訴他們，這是整個家族的仇怨。
又保證，“即便真的有危險，我們也認了，以前是根本的沒有這樣的本事，但現在不一樣了，傑娃子這一輩都長成了，你又在那邊。”
老三看著他們的眼神，很是明白這種感受，終於還是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