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隻能讓烏吉央，帶著軍隊往後撤。
窮寇莫追，何況他們也沒有追的本錢，再追便是大求的駐地，他們討不到任何便宜。
雖然兵分兩路，但既然烏吉央出現在這裏，小馬嶺那邊倒是不需太過擔憂，但慕之呢？緣何還沒有回來？
留下人整頓，他率先班師回營。
不是他不想此時過去瞧瞧那群多出來的人在做什麼，而是有屬下拿著一個令牌過來，他隻看了一眼，便沒有多言語，何況來報的人說那頭正在忙著搶救傷員，連說話都似乎沒空的樣子，他還是不多打擾了。
打了勝仗，還是這樣暢快的勝利，大家自然都心情舒暢。
喬木更是早就傳令下去，今晚慶功！
隊伍完全沸騰。
而這樣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多久，聽聞他們勝利，眾人自然又是欣喜，卻沒有想象之中那般。
還沒有等喬木問起，就知曉了原因。
“將軍，副將之前受伏，送回來的時候，身邊隻剩下兩個人，而他胸前中箭，大夫說……”哽咽著說不下去。
所有的勝利的喜悅，在這一刻全部蕩然無存，即便他們在西北的時候，早就做好了回不去的準備，也明白戰爭殘酷無情。
但這種事情要當真自己遇上了喬木定然不懼，然是慕之倒下，他心裏揪成一團。
因為從來就沒有想過，對方會出現什麼情形，喬木的聲音都有些哆嗦起來，“如何？”
來報的小兵，其實也很是難受，但卻不得不說出來，“說，要拔出來，傷口太深牽到肺腑，怕是難活，但要不拔出來，也……”再也說不下去，眼睛已經紅了。
哪裏還需要問什麼。
難怪營帳這守著的人，俱都是低沉，即便這一仗勝利了，又能如何呢？
在這地方條件惡劣，他們什麼都沒有，保家衛國的代價難道是吃都吃不飽嗎？軍營裏頭的大夫實在是太少，甚至許多人因為一點箭傷，反反複複發作都能沒了命。
誰都不會覺得如何。
喬木聽不下去，急匆匆扯開營帳進去，大夫正在施針，而慕之躺著，麵如金紙，滿頭滿臉的冷汗不停的冒出，就是沒有醒過來，箭依舊還在那，拿不準要不要拔下來。
“為什麼不拔？！”喬木的聲音無比冷厲。
這戰場上下來的殺氣，饒是軍營之中的大夫已經習慣，還是覺得背後一涼，隻好戰戰兢兢的解釋，“將軍，這是傷及肺腑，這一旦拔出來，怕是……”
言下之意，就是沒有辦法。
喬木怒及，卻也知道不能冒險，但要是不冒險，這樣下去也拖不了多久。
思忖良久，這才下定決心一般，不拔隻有死路一條，拔的話，“要是拔箭，你有多大把握？”
大夫愧疚的低下頭，每每在這戰場上，見多了生死哀嚎絕望，人也會變得木訥一些，要是不木訥，他簡直就活不下去。
“一成……”他其實一點把握都沒有，但對上將軍那眼神，他隻能這般回答。
該如何是好！
手裏握著拳頭，青筋幾乎要跳動裂開，他恨及，方才怎麼不冒險一試，取了烏吉央的狗命！
可能是施針起了效果，慕之眼睫毛顫動兩下，緩緩睜開眼睛，見到喬木如此，斷斷續續說道，“讀了那麼多聖……賢書，你……還是改不了這……”
喬木上前，不敢相信，“你好了？！”
即便知道不可能，他也想騙自己一下。
慕之此時雖然傷重，依舊一臉平靜溫和，“我知道自己，這次怕是……記得，把我葬在之前那地方。”
又看著大夫，呼吸有些急促，卻明白喬木此時的為難，“拔……。”
臉色更是不太好。
喬木卻是不敢如此，而慕之呼吸變得更加重，臉色越發蒼白，喃喃說道，“拔吧，我知道……要不成，也別在我這耽擱工夫。”
這個時候還想著下邊的普通士兵，許多人眼睛發紅。
喬木更是勸慰道，“不會有事的，你不知道今日我們打的這一仗，烏吉央還想著在那邊伏擊，結果我們這邊放了煙霧，慕之你一定要挺住，大馬嶺那的軍陣，還要靠你來解，香薷跟傅……傅家的那位一起，送來了那麼一群人，你不需要擔心那些士兵，你不見現在都沒有抬著人回來嗎？我告訴你，裏頭有一個白胡子的老頭……”
說到此，喬木頓住，那白發白須，鶴發童顏的樣子，能夠指揮軍陣，又是高明的大夫，沒錯！大夫！
要吳應天得知喬木是因為他的白胡子才相信他的醫術的，估計會氣得咳血。
事不宜遲，在這絕望之中，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先別拔，慕之，你等著！有神醫在軍營！”
出來，奔跑，翻身上馬，直接打馬而去，隻留下一陣煙塵。
眼睜睜看著的士兵，暗暗垂淚，將軍這樣是慕之副將沒救了？但裏頭又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