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一個手勢之後,香兒又念叨,“這欠人家的東西可要不得,瞧著死都死得不安穩,還有剛才我出門就提到門檻,這眼睛又不是擺設,鐵定的是被什麼纏上了……”
欠東西自然是要還的。
草兒的心透亮了一些,沒錯,她還有很多東西沒有還,怎麼能夠就當這樣算是完事了呢?這個人死不死,跟她又有多大關係,這條命本來就不是自己的,何必要這樣傷感。
倒是不如瞧瞧,還能做些什麼。
這樣想著,眼睛就活了不少。
香兒瞧著,連連點頭,“這萬草堂的藥,可不就是好!聽聞好多好多地方,都有了呢,可真是有錢。”
草兒這才有些苦笑,是啊,自己這個樣子回去了又能夠做什麼呢,難道那頭還缺一個粗使丫頭?
嘶啞著聲音,喉嚨也越發疼痛起來,但是草兒卻不想閉著眼睛就此睡去,“那他家那個媳婦?”
香兒撇撇嘴,很是不屑道,“原以為那媳婦是個好的,顧著婆婆那麼久呢,現在人死了,賭場上門追債呢,聽說他那媳婦也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反正又沒有娃兒,隻留下話說這個人如此,她也沒有什麼盼頭了,那屋子裏的東西聽說都被人拿走了,還是叔伯兄弟把人抬回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葬。”
原來這樣,都什麼東西!
但不知道為什麼,草兒心裏頭反而好受一些,她就是不希望聽見他那媳婦要死要活的,但這樣看來,卻又覺得未免太過薄情,“倒真是一對,再有不是人既然死了……”
說不清道不明,幹脆就閉嘴。
草兒這一次病,就是差不多十日,本來吃了三日藥之後好的差不多了,卻又一次反複,等真正好了的時候,她推開屋門,瞧見院子裏青翠一片,一角還有藤蔓往牆上爬,整個人都透著生機,說話聲音脆當得很,“香兒,不如趁著天好,這兩日咱們帶四妞出門玩一圈!”
香兒卻不答話,抱著四妞一直望天。
這樣的反應倒是讓草兒有些奇怪,“你不是一直念叨著要出去,怎麼的現在反而不樂意了?”
香兒心裏早就稀罕不行,要是這一次病能夠讓草兒姐姐這般,她還真的是謝天謝地了,這搬來這麼久,兩人幾乎從來沒有同時出過門,外頭的人還亂傳言,說她長得俊,但姐姐卻是個見不得人的醜八怪,雖然也讓她罵得狗血淋頭,到底還是沒有什麼說服力。
此時要打扮好出去,看誰還敢這麼說!
心裏拿定主意,麵上卻是嗬嗬笑著,“我不過是在看,今日的太陽從哪邊升起來罷了。”
草兒不屑一顧,“太陽能夠從哪邊升起,太陽可不就是每日從……好呀你個臭丫頭,敢編排起我來了!”
“我去準備衣裳吃食!”香兒蹦起來老高。
草兒在這院子裏,慢慢靠近四妞,攬在懷裏。
四妞嘴裏頭,含含糊糊的,卻是叫的“娘——”
她眼淚一落,瞧著四妞的眼神很是複雜,想起病中那幾日,她忍不住出門時候得知的。
“那個老三,以為能耐,我遲早的要把他給弄死!”當草兒得知那個姓朱的,是龍門鎮那頭鹽場來的之後,就再也淡定不下來了。
而後,她去挖了姓田的院子裏的東西,裏頭放著的卻是紙張。
她……不識字,讓紫兒給念,卻也留著一個心眼,隻給她看了一頁。
另外的,她找了好些人,這才拚湊起來,心裏吃驚更甚。
而後,她這才做了這樣的決定。
既然打定主意,總要讓香兒跟四妞也高高興興的。
至於她,這才算是真的知道那頭他們在幹什麼,這樣危險的事情,她怎麼能夠不在呢。
鎮子外有一條河,一旁綠草毯子一般,四妞邁著小短腿在那走來走去,一個不穩就坐在地上,然後自己咧著嘴笑,又站起來。
香兒想扶,被草兒製止了,“小孩子有什麼打緊的。回頭洗洗衣裳就成,難道還想著能夠清清爽爽的,可不養成了呆子!”
香兒果然沒有動,連連點頭,“可不就是!”難得這樣出來,香兒可不想掃興。
草兒吃了點東西,瞧著這四周的景色,突然開口說道,“香兒,要是以後有什麼過不去的了,你就去找萬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