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眼見狹窄，這主子自有決斷，小的蝸居一隅，實不敢妄下定論。”
朱達失笑，黃見春也不知道他為何發笑，卻也隻能幹笑陪著。
“讓你說你就說，至於決斷自然也不需你操心。”笑完再來這麼冷冷的一句。
不要擔責才是最緊要的，黃見春此時倒是也大膽的說了，“上一次我就讓人盯著她，倒是有一個傅家的管事來找過，而後又匆匆的走了，那位公子上一回可是帶人來求過親的，聽說他又往西邊去了，該不會是香薷那臭丫頭這邊，也跟他逃不了幹係吧？說不定這兩個人表麵這樣，內裏的蠅營狗苟誰曉得！”
這樣說可是就有些過了，而朱達這一次，卻還沒有生氣的意思，“那她出來等又是為何？”
黃見春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家主子對那丫頭那般上心，不過一個姑娘，就是厲害一點，難道還能翻天？
“這不好說，上一次老三不是還回來了嗎？這難道是收到什麼風聲？即便這一切都在眼皮子底下盯著，而就看他知不知道主子的習慣。”
黃見春說的習慣，是朱達喜歡在辦事之前喝醉，這一點知道的人不多，卻是也不少。
朱達的眼睛亮了亮，這個黃見春倒是也不完全就是草包，要不然一個鄉下人，這些年能有這樣的家業也實在不容易，既能忍，又能下狠手，雖然有時候不能周全，卻也算是不錯。
上一次留著，沒有想到還有這樣的收獲。
朱達笑笑，“找你說，要是他們真的勾結一處，就是憑他們來對付我？”
聲音之中，泛著冷意。
黃見春這時候不能退縮，也隻好硬著頭皮，“這且試一試，就看她去那來賓樓，主子不妨就去瞧瞧，要是她知道內情，勢必想法子把主子灌醉，或者就是用拖延之計，到時候，自不用多說。”
而說完這話，見朱達依舊是那副樣子，趕緊誠惶誠恐的說道，“小的隻不過是隨意一說，還請主子自作主張……”
就嚇成這個樣子？朱達搖搖頭，揮手，“成了，你回去吧。”
黃見春欲言又止，“主子，小的還有話不知該不該說。”
挑挑眉，朱達的心情似乎還不錯，“說。”
黃見春等到這麼一個字，如釋重負，“這張家灣的人，雖然有一部分已經過來，但主子這般讓他們在前頭露了臉，這後邊最好也不能用了，還有就是那來的畢竟是少數，剩下的那些咱們又都不甚熟悉，這萬一，壞了事情。”
朱達就陰沉了下來，這張家灣的人要怎麼處理，也是他點了頭的，而黃見春仗著方才說了幾句話，就要來指手畫腳？這個人的心未免太大了些，哪怕他說得就是這麼個道理，也絕對不能讓他有錯覺，認為可以在自己跟前說得上話。
這一點禦下之術，朱達還是有的，不要這些人如何，至少都要怕他，隻有敬畏著，時時敲打，這才不會出岔子。
“想不到你倒還是個狠的。”淡淡的聲音。
黃見春聽不出這是誇獎還是如何，“隻不過是為主子分憂，其餘的也就顧忌不了那麼多了，何況做這個事情的是張氏，她都不顧忌自己村子跟家人，我又何必多操心，說來這也是因果，要不是因為她那不爭氣的哥哥，她又何必被賣，沒有想到倒是讓她得了緣法……”
朱達眼鏡直直盯著黃見春，“你知道的倒是不少。”
黃見春嘴角動動，裝作沒有聽出這話裏的意思，“屬下知道的不少也不多，隻不過那張氏正巧是弟媳婦，這一點還是知曉的，而張家灣那頭也的確不是什麼好人，要不是他們自己貪心，何苦會走到今日這一步。”
要怪的不是別人的狠心，別人就算是下了魚餌，也要自己肯上鉤才是，何況這兩個本來就不是什麼心善之人，做起這樣的事情來，更是得心應手。
“要不然我再去打聽打聽，這馬上就是冬日，外頭有人守著，我就不信張家灣的人能夠不出門，隻要他們露頭，就隻有被打的份。”倒是想為自己立功勞。
這一點朱達倒是不介意的，點點頭，“自己看著辦。”
就算是同意的意思了，黃見春樂滋滋的出來，很快的就不見了蹤影，而朱達打開門，正巧瞧見外頭老三指揮著人搬運。
不多時，黃見春在從後頭山上回自己院子裏，手裏抓著一把草藥，扔進簍子裏，瞧見人也是一臉的不耐煩。
別人自然也不去討他的晦氣。
從魚尾路過的時候，他瞧著香薷那頭，正在熱火朝天的蓋著屋子，露出牙齒，滲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