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紅的眼圈都發紅了，“姑娘所料不差，隻可惜當時我們雖然暈了頭，想著好好的種地多好，又不是沒飯吃，何必要簽什麼賣身契，這還帶累子孫，當時張氏也沒有說什麼，現在想來，那時候，怕是就想著下了殺手。”
既然不能為己所用，就幹脆鏟除，這手段還當真毒辣。
香薷心裏發涼，這對手，比想象之中的，更加恐怖。
開弓沒有回頭箭，香薷暗暗思忖他們說的可信度。
梅紅跟張大張二這三個人，那仇恨或許是真的存在，而誰知曉這仇恨是對著誰的？人心不古，香薷並不那麼輕易地就能相信他們，何況就是因為他們的私念，上一回自己不也是跑不掉？
見他們神色很是焦急，香薷又有些拿不準，“你們這般著急是為何？”
張二訥訥言，“我們這一趟冒險出來，一是來跪謝姑娘的大恩，二也是來提醒一二，我們村子裏有些人，經過上次的事情，已經……已經跑去鹽場那頭，人各有誌，他們過的是他們的，我隻擔心他們回來害你們，也要提個醒，至於我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越說到後來，聲音越低。
果真不是那麼單純的前來。
“倒是說來聽聽？”香薷見此便問。
他們的臉紅了起來，最後還是說道，“正是因為村子裏有哪些貪生怕死之人，已經前去投奔，那頭哪裏是那麼好惹的，要是一個不好說了我們，怕是也會……隻能躲進大青山裏，那地方山勢連綿，他們怕是也沒有那麼多工夫跟咱兜兜轉轉，隻是山裏頭。”
說到這裏香薷已經知道一個大概，山裏頭沒有吃的，尤其是這冬天難熬，剛才說的那些賣炭也是需要時日的，總不能餓著肚子伐木，況且，炭價如何，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香薷也有些奇怪，這一點她也幫不上忙啊？大青山那邊自己去過的次數都有限，手頭上是有些銀子，卻也是要辦大事的，救急不救窮，她總不至於把那些銀子都拿去養活張家灣的人！
梅紅幾個都不太好意思，“姑娘……大青山那有一處嶺頭，還有好幾處零碎的地方，上麵都種著山薯之類，我們想著之前螺絲山這頭是姑娘種的，那麼那頭……”
香薷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但她並沒有種，很有可能是老大，因為之前他總是扛著鐵鍬早出晚歸，小八怕是也知道一些的，沒有想到一路竟然種進山裏去了，現在多半是有了收獲，家裏又一直出這樣的事情，也就沒有去收，況且山薯一類的她知道，就算是不收，明年也可以連續長的，一點都不妨礙。
同時不管心裏究竟是如何想的，她麵上的神色已經完全放鬆下來，張家灣那麼多的人，人家就是不問，直接挖走你又能如何？人逼急了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索性樂得大方。
何況她也知道，就是老大在這，也是心軟的。
“你們不說我還沒有想起，既然如此，山上的東西你們就直接拿去就是，不過這一番遁入山裏，日後就是山民，打獵什麼的也使得，還有那些山薯雖然不是很多，現今也的確是艱難一些，小塊的也就留著，明年還能吃，現今也隻有如此，趁著這還沒有到冬日可以多想想辦法，春日的時候，我看看有沒有什麼山上合用的種子，給你們捎一點過去。”
這般說著他們幾個又撲騰跪了下來，“姑娘真是活菩薩。”
活菩薩之類的還有待考證，香薷隻是笑笑，也不多說什麼，“如此沒有什麼不放心的了，你們先回去吧。”
他們此時如驚弓之鳥，生怕鹽場那頭不放過，又擔心已經去鹽場的那群張家灣的人告發，更加沒有什麼東西生存。
但造成今日這樣局麵的，豈不也正是他們自己？現在亡羊補牢為時未晚，隻要肯踏踏實實，日後總有能夠出頭的一日，再如何，也比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好。
隻不過這代價，也未免太大了一些。
末了，張二停下腳步，“姑娘的大恩無以為報，隻不過我們還有一條性命，日後有用的上的地方，在那山薯地旁的石頭上堆土為信，我們一定前來。”
說完這一句，三人漸漸消失在山上。
香薷心裏的疑問很多，直到回到家裏，也沒有完全肯定，他們這是不是能夠相信，到底有幾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