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達靜靜的站在門前。
身上有些雨水打過的痕跡,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會如此激動,看見那樣一輛馬車停在門口,他就這麼撞了進來,心如鹿撞般。
這樣的感覺,很久都不曾有過了。
他隻知道,要是他遲一些,或許又將見不到,見不到,又要尋到什麼時候呢?
況且,這樣的遇見,或許是老天爺覺得情分未盡?要不然自己就算是再夜不能寐,也從來沒有過要不顧一切的離開了盛京去尋。
他不過是知道,她最後還是好好的活了過來,然後跟著家人去了西邊,他甚至覺得命運如此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他並不想再去改變什麼,何況家裏一定不會同意,他又是自己親手打破的。
而後,聽聞已經不在那邊的時候,他也沒有起那麼大的波瀾。
周家有女,年方二八,很是有才名,清心玉映……這是他準備出門的時候,家裏說的,他沒有認卻也沒有反對,或許覺得,就是這樣了吧。
到底還是有遺憾的。
誰料到,偏偏又在這個地方遇見,他很明白,要是她恨自己,或者過得很是不好,他或許會伸一把手,而後回頭就能夠把這些忘記,他已經有了足夠的能力。
但為什麼,她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悲不喜,看著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一個陌生人,過得不能說算是多好,卻是……那麼開心。
這樣開心的笑容在她的臉上,讓他有些陌生,也有後悔,這樣的後悔與日俱增,當得知傅東辰已經求親的時候,他就下定決心,這個人,注定是他的。
人真的是難以捉摸的動物。
方才她有些怯意的退回去,他隻不過是看見湖綠裙子的一角,就思緒翩遷。
他就這麼站著,想了這麼久,一直等到,那身影翩然而至。
頭發鬆鬆散散的挽著,一身湖綠裙子,就這麼俏生生的站在跟前,“你來了呀,我剛好做了新菜。”
完全就不是記憶之中那副怯生生的模樣!為什麼自己反而掛在心上了呢?
香薷自然沒有看出他在想什麼,她自己也有一些緊張的,把那鹽焗的雞翅膀端在手上,那重量,正好掩飾了一下。
“哦,那可算是來的正巧。”
兩人似乎就像故人一般,往樓上走,樓上有兩間自然是那吃飯用的地方,香薷從那經過並沒有停下來,朱達也沒有叫住她說這本就是那頭定下來的。
經過那雅間晃過一個廳堂,來到一個半開的陽台。
從這往外,可以望見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而後麵小八也能在裏頭。
這地方是香薷之前就想好了的,既然自己一個人麵對的時候總覺得有些難,這能夠看見人影的地方,她心裏還算安定一些。而且這地方又相對安靜,有什麼話也都好說。
她一直弄不明白,這要把自己逼瘋的,究竟是什麼事情。
到了地方,簡簡單單的桌子放著,香薷就把那敞口的壇子一放,也沒有筷子,用手指指著,笑著自己動手先拿了一個吃了起來。
朱達的神色卻是完全震住,又過了片刻,這才伸手去拿起來,裝作不經意間問,“沒想到,咱們還能夠這樣坐著吃東西。”
沒想到?香薷自己也沒有想到。
朱達並不是一個喜歡被拖著鼻子走的人,哪怕是他自己不受控製一般的進門的,這時候吃這東西,說實話他並不覺得有什麼好吃的,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這吃著是什麼滋味,幾乎是趕著說了一句,“你三哥還好。”
香薷沒有想到他會說這樣一句話,卻也是不動聲色,因為在見他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反正不就是不動聲色嗎,至少不能像上次一般要逃開。
聽他突如其來的冒出老三,“哦?”
“他是個有本事的人,你不說是你的親人嗎?總會派得上用場,即便有什麼閑言碎語,我自然也不會放在身上的。”
朱達說話有些不受自己控製一般,他很快的就住了嘴。
說不出來的奇怪。
明明上一次,她幾乎都不敢看自己的眼睛,還一直的冒著冷汗,這究竟是為什麼,才隔沒有多久,變化竟然如此之大。
香薷完全像是一個心無城府的人似的,一邊吃著雞翅膀,停下來說道,“我就知道三哥會過得好好的。”
外頭雨敲打著,街上並沒有什麼人,顯得格外的安靜。
兩個人,都有些相互提防卻又想著試探,不知道要從什麼地方開口。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朱達坐了片刻,似乎不想再如此下去,“四娘……”
香薷的心震了片刻,瞪大眼睛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何又如此這般。
誰知道朱達開了口之後,卻已經決定開始說下去,“你這又是何必,你要是實在恨我,也不必這樣費心思,那一次,你不是也帶著這些東西出來,說來最後那一次,我也實在是沒有法子,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