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薷暗暗責怪自己太過大意,竟然把這事情給略過去了,好在傅東辰還一直留意。
畢竟他們現在可是在做同一件事情。
黃見春自從回來之後,也就是挨家挨戶的賠禮,吳英亮不動聲色不外乎讓他自己露出馬腳,然後最近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太過平靜,這種暴風雨之前的寧靜,總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黃見春那頭,可是有什麼動靜?”
傅東辰點點頭,“所以一開始就讓老三不要藏著,事情有七分真三分假這才不容易被人猜出來,而他就是原來的樣子就好,隻要過了朱達那一關,也就不礙了,看來現在還算好。”
帶來這消息,讓香薷心安,這是目的之一。
自然還有別的,“還有就是,我們那邊的人發來了消息,我懷疑最近他們就要有所行動,很有可能走的就是水路,這一帶捕魚之後,正巧又是在空擋的時期,鹽要是從那頭運出來,最好的就是這條江。”
香薷也同意,總不能翻山越嶺的去運,不僅是費時費力,危險也不小,尤其是,那些他們懷疑並不是官鹽的。
老三去的時間還是太短,能夠知道的東西不算太多,好在他在那紮根也算是個好事,一步步的往上走,他們不著急,隻要人沒事就好。
“你是說黃見春?可以肯定?”香薷很快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跟傅東辰不謀而合。
傅東辰哂笑,“不能完全肯定,不過是朱達這個人,要當真是沒有用的棋子,他是不會留著的,哪怕他真的把黃見春給救回來,也不過是為了自己親手懲罰他罷了。”
香薷身後冒出一絲寒氣,她終於能夠體會朱達身上總是散發著的那股煞氣了。
沒有傻乎乎的問為什麼,一個那麼年輕的人,要讓人家怕他也不是一時之事。
“數量倒是都對,隻是那邊離咱們這最近,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就出現那麼多的鹽,這裏頭,總有一些想不通的東西在。”
傅東辰摸索著草根,不緊不慢的說道,太陽從他一側的臉龐照過來,整個臉龐的輪廓更加立體,眉頭微微皺著,眼睛出神的盯著一個地方,在那思索,那陰影有一種說不出的魅惑。
香薷看得有些呆住,以前……怎麼不覺得這個人,長得還挺好看。
還未到能夠完全想通的時候,傅東辰也就沒有多糾結,抬頭看見香薷癡癡看著自己,哈哈大笑,笑得香薷的臉微微有些發燙。
這才作罷,“先盯著黃見春,老三那頭也不宜多動,朱達最近還去來賓樓嗎?他在做事情之前,總是喜歡讓自己醉一場。”
香薷聽他這麼一說,凝神想了想,“他還有這樣的嗜好?”
傅東辰點頭答應。
“你似乎就是他肚子裏的蛔蟲,還有什麼是你不知道的。”
“自然有的,譬如聽聞他以前曾經被惡犬咬過一口,我就不知道究竟是在左邊還是右邊。”
香薷一口氣噎在喉嚨裏,這人當真的是事無巨細,不過她欣賞,很多大事,往往都存在於細節之中,要不是他對朱達這般了解,他們就會被動許多,連帶她自己也好奇起來,“哪裏的左邊右邊?”
傅東辰眨眨眼睛又要笑,見他那促狹的神色香薷已經知道了答案,趕緊用另一句話掩蓋,“他喜歡在做事之前喝醉一場,這是他的習慣?”
“與其說是習慣,不如說是癖好。”
香薷又問,“那你有什麼癖好?”
傅東辰很努力的想,仿佛香薷這個問題很重要,然後搖搖頭,“我……我總是覺得,無論什麼事情,一旦稱其為癖好,總是不太好的,譬如喝酒成癡,吟詩成癡……而要真的是成癡,就會被別人控製甚至利用,所以。”
所以香薷懂了,他不是沒有自己喜歡的東西,而是他根本就把自己隱藏起來,這該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之中,才至於那樣。
聯想之前他說的那些,香薷表示自己很可以理解。
過去了,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早點過去。
香薷沒有再問,“你是覺得他回來來賓樓喝酒嗎|?這樣看來,我該準備新菜了。”
“你?”傅東辰顯然沒有料到香薷會如此,他不過是想把知道的慢慢告訴她,讓她心安,絕少想到讓她親自去打探。
“他那個人……很危險。”
香薷不在乎,“我自然會小心,上一次頭疼欲裂,但有些事情,我也想自己問出來。”
傅東辰依舊很是擔心,卻沒有多說什麼,“你小心一些。”
相視一笑。
荷塘裏的一隻紅鯉,一甩尾巴隱藏進了荷葉的陰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