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鎮的這個年關,注定是極為熱鬧的。
單說那一場比試,就已經被搬進了縣裏頭的茶館,說書先生那兩張嘴皮子一動一動,茶館的生意也比往年好上兩成,於是就傳得更加遠。
更遑論那本來龍門鎮子上的人,在置辦年貨的當頭,許多人蜂擁而至。
胖子一開始還以為人家是來報複的,聚集了不少的人,吭哧吭哧連菜刀都拎了出來,到頭來才發現是一場誤會,為此沒少被人取笑。
“我說胖子你就這麼點膽子,咱來賓樓這時候有名你知道吧?就是看個稀奇,龍門鎮今年,不知道來賓樓長什麼樣子的,都不算過年!”
胖子隻有撓頭被取笑的份,“我哪知道,這不是人那麼多,誰知道是為什麼來的,看稀奇的多,人可也買了鹵味,我這一身都是這股子味道!”
沒有辦法,人多了自然人氣旺,人氣旺生意自然就好,沒得來一次來賓樓不帶點什麼東西回去的?兩文錢一小包的黃豆不嫌少,二十文一碟的鹵肉過年也不覺得多貴,主要是買不買或者買多少,人家那叫一個客氣,客氣得以為走錯了地方。
“真的就是這幾個去福順樓那頭打架?”
“什麼打架,福順樓隻有挨揍的份,要說也沒有多少意思,張家多橫,不也是一個紙糊的架子,能沾喜氣,你是沒有見著那場麵。”
“連碗碟都敢拿走,都沒有什麼事情,這以往誰能幹這樣的事情,不過人家有縣太爺的招牌,不然我們去問問,這家當家的什麼時候再打架,我們也好沾沾光?”
當真就有人過來問,聽著這話哭笑不得。
隻有臭三臉皮山厚,“等著吧,啊?等鎮子上有人欠揍了咱們才出馬,這事情可是幾年都難得遇上一次的,咱可是講道理的人家不是?”
回去這名聲傳得又遠一些。
不說胖子那頭因為飯鋪的生意交下去之後天天要過來幫忙,臭三也被抓了壯丁,這邊的灶房本來就不大,沒有辦法,躍鯉村子裏也不閑著。
在他們那個大院子裏,一個大大的棚子,裏頭幾口大鍋,蒸汽騰騰的煮著鹵肉,一日進的賬,香薷數著稀裏嘩啦的銅板隻樂得合不攏嘴。
福雲閣的那個大廚她再也沒有見過,隻不過朱達來這邊買過鹵味,經常是一次包圓的買回去,連問都不問,也常常過來酒樓吃東西,生生把那一日兩席給占住了一半,隻有一次撞見香薷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是朱達,有事找我。”
香薷心裏腹誹,你以為你是玉皇大帝啊,報個名頭誰都知道你是誰,誰知道哪裏出來的一個暴發戶,不然在當初比試的時候,就應該看得出來別人的態度。
是以她沒有多想。
值得一提的是來賓樓,不管如何她都沒有想過要開那口子,一日仍舊隻做兩席,別的酒樓就算是在正月裏不能做生意,也因為對這邊很有好感,這來賓樓是凶狠一點名氣大一點,但是對他們的生意著實沒有壞處,畢竟龍門鎮的來賓樓有名,很多人會慕名而來,人家隻做兩席,剩下的人也是要吃飯的不是?
這樣的結果就是,終於有人過意不去說當初自己是知道爐灶有問題的,卻隻當沒有這麼回事。
事情就算是過去了一半。
為什麼是一半?
主要是這事情引發的後果,還在繼續,譬如說張鬆再也沒有回來,福順樓,應該說是當初的福順樓要低價出讓,好弄些銀子出來打點。張林先是死活不同意,兄弟爭家產這樣的話又能議論上一陣,他心裏想著什麼大家都心知肚明,最後自己也折了進去,還是張鬆那媳婦在外頭打點一二。福順樓地段好,隻是一個空架子撐著,還有很多人觀望之中。
香薷很明白照張家的那樣,即便銀子被掏空了也是不能再出來了的,劉縣令怕是就此順便的把他送到上頭,正好過年,這送禮也是不能太過刻意講究。所以當初過去砸場子才能那麼有恃無恐,既要痛快,也要能顧得住首尾。
香薷忙,很忙。
首當其衝的是,置辦了自己家的地。
這是家裏的大事,她也把紫蘇給叫回來一起商議。
一個屋子裏圍著火盆坐著,吳應天籠著雙手,“你說你們一家子的事情怎麼都要扯上我才好呢?都是這麼大人了,也該有點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