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岸之上是一片竹排,前後相連,排中放著很多麻袋,每條竹排兩側,都坐著劃槳的漢子,一聲不吭的往前劃去,甚是吃力。
有人忍不住嘀咕一聲,“接下這種事情真是累死人,還黑天半夜的,至於嗎?不如用車運出去的好,現在可是逆流啊。”
“你作死嗎!趕緊送去拿了銀子,回去喂飽才是正經,說那麼多做啥!”
牢騷發過,該劃還是繼續劃。
突然,船劃不動了。
邪門!
當首的人這才發現,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一人立在那竹排之上,這麼多人不停動作,那連在一起的竹排竟然紋絲未動。
“大塊頭,你找死啊!站在那礙眼做啥?”領頭人忍不住嗬斥一句。
“大塊頭不是想娶劉家小姐嗎,這大半夜的也在學書生的,隻可惜穿上書生袍子也裝不像!”有人幸災樂禍,話語裏頭的酸味很濃烈。
身後就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張老四,你找死啊,我就是有什麼心思也好過你那樣子。”
張老四的手就僵住了,不是因為被恐嚇,而是那明明是大塊頭的聲音,那麼,船頭上站著的人,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個字的人,是誰?
一股危險的氣息蔓延開來,他那小眼睛眨巴眨巴兩下,就拖過一旁的麻袋,靜等變化。
領頭的走近,這才發現竹排頭上站著的人身材很是高大,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一股子危險的殺氣,讓他抖了抖,難不成的遇上劫道的了?
心裏謹記,不要鬧出什麼事情。
忍了又忍,“不知道好漢哪條道上的,我乃埡口的霸刀,以後定然上門拜會!”
依舊沒有人聲。
那叫霸刀的,忍不住就抽出刀來,“凡事都有個規矩,好漢難道不知道,這條道上,向來是誰做主?”
“我倒是不知。”老三站在排頭,這時候冷冷吐出幾個字。
霸刀向來自負,不然這一次也不會讓自己來跑這一趟買賣了,不過是個不知死活的小子,砍了順著水一流,什麼都沒有了。抽刀就砍,“那就得罪了!”
可惜還沒有等他動作,啪的一聲掉進水裏,老三這才說道,“你不配。”
也沒有要他的命,水裏掙紮兩下就爬了上來,拿不準要怎麼辦,岸邊突然燃起了火,照的這有些透亮。
特意選擇黑天裏頭跑的,被這火光一照,心裏更是慌張。
很快,不止是岸邊,就是山上也有火把,慢慢連成一片,他更加心驚。
石龜之旁,一夥子躍鯉村的人,連日來就那樣不鹹不淡的等著,早就不當什麼回事,這時候江麵之上果然有東西,格外興奮,“老大,你點燃火把做什麼!”
老大張口想要說,香薷說的岸上有什麼動靜就點亮火把,他想都沒有想就照做了,這時候說出來的卻是,“看得清楚點。”
“你們說會不會是張家灣的人?這種時候逆著水放排,真是不知死活。”
“咱們趕緊下去?”
傑娃子****守在這個地方,沒想到真的讓自己等到了,不由得熱血沸騰,“快,按原來說好的,有人回來叫人,一時半會的他們也跑不了,咱們下去攔著!”
老大又動動嘴唇,“咱們這點火了,村子裏有人守著看得見的,一敲鑼鼓就成了,不用回去叫。”
這話沒有說完,那回去叫人的小子已經跑出去了好幾丈。
傑娃子一把當先,這山坡恨不得當成平地一樣的跑。
這樣一來動靜自然不小。
霸刀這時候早就沒有了威風,之前攬下活計的時候,自己曾經誇下海口,不就是過幾個村子嗎,又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張家灣那群膽小的總是戰戰兢兢,又是去跟人家打架又是半夜出動的。
船頭上這個厲害角色又是什麼地方跑來的?
直悔得腸子都青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來蹚這一趟渾水,現今說什麼都是遲了。
火龍似乎越靠越近,額頭上流的也不知道是冷汗還是剛才的水,這麼一急,還真的被他想出一個主意,“快,往回劃!”
這逆流不好滑,順流往回去,岸邊的人多半是追不上的,船頭上的這個人雖然厲害,也沒有聽他說什麼話,哪裏管得了那麼多。
別說,這樣還真的是有些效果,十幾個人一齊動手,往回劃省力許多,至少竹排開始動了起來,心裏就不由得安穩一點點。
岸邊那些火光,離他們又遠了一點。
船頭那個人,要不是剛才說了那麼幾句話,還真的以為是啞巴,也不說話也不反對。
霸刀見快要到那小道,“快快快,劃這邊!一過去沒人奈何得了咱們!”
這話有鼓氣的成分,也果真的刺激了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