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跟氛圍或許真的是可以改變人的心境。
一直以來香薷都是開始疲於應付，看著天空都是灰沉沉的讓人看不到希望，隻有瑟瑟發抖的枯樹枯草，等春天來臨可以挖野菜的時候心裏開闊，之後的疲於應付，到現在的鬆了一口氣。
太陽的光芒映襯得朝霞如花似錦，江邊之上波光粼粼，在這粼粼之中，眯縫著眼睛，便是可以看見上頭有木船的一角，上麵的人或躬身或者走動，忙碌自在，偶爾能夠聽見號聲，配上這早晨清新水霧之氣，她特別想赤腳在這上頭奔跑一個來回。
最後生生忍住了，周遭的人意氣風發，香薷的腳步也不由得輕快起來。
還沒有回過神來，這些東西還不甚熟悉，就見木船由遠而近，老三跟傑娃子那木船之上，已經是跳躍的魚，兩個籮筐已經快要裝不下。
傑娘娘手臂粗壯，一個人提起來一筐，走路都不吃力，兀自放在沙地上還有空訓斥自己孩子，“可是要注意著些，多動手多做事，多跟你三哥學學。”
香薷一旁打哈哈，老三不會跟人親近，麵冷，“傑娘娘這是誇我三哥？他可是沒有撈過魚，要我說這還都頭一回的，什麼學不學。”
木船蕩漾開去。
這頭就有得忙活，一條條的魚扔進木盆木桶之中，一個個婦人拎著，摔在案板之上，大掌一拍按住魚頭，菜刀橫掃，魚鱗雪片一般飛舞，開膛破肚，裏頭的東西扔在一處籮筐之中，殺好了的魚甚至還在擺動，已經是奄奄一息，這不過是屏息之間的事情。
自歎不如。
香薷眼看著傑娘娘做這樣的事情，周遭的婦人也是如此，話卻多了起來，“傑娘娘，這些魚肚子裏的東西為啥都扔進籮筐之中？”
“那東西腥臭難當，扔在這不足兩日就別想呆下去。”
魚腸粥香薷喝過，滋味甚美，還以為來這裏無緣，之前就有過主意，恰巧家裏有人，自然是有用，當下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話，“這麼倒掉可是可惜，裏頭怕是還有能夠吃的東西，之前八嫂去我家裏說幫工的時候，還說這東西給了我們，運回去就行。”
周圍就起了哄笑之聲，有看不過眼的，“這活計從來就沒有人願意做，得弄到老遠的地方扔了才是，這不是你們占了便宜，倒是……”
不言自明。
香薷不管那麼多，“我倒是喜歡吃這魚白。”
傑娘娘見她眼睛裏的期望，有些心酸，“這捕魚的時候哪裏還少的了魚，我知道你是個過精細日子的，隻不過喜歡魚白我就給你留一點，何至於……”
香薷湊到跟前低語，“我想著家裏那菜地有些瘦，若是用這魚糞之類的回去，煮熟了漚製上一月，埋進地裏可能會好點。”
這目的一半一半，果真大部分人一聽就覺得有些多此一舉，“河泥也可以做糞，何苦用這些東西，不過這裏頭倒是有魚卵魚白魚泡子可以吃。”
目的達到香薷不說那麼多，家裏有人太閑，總要給找個事情做，隻不過傅東辰回來若是知道竹棚腥臭，會不會……
她不想那麼多。
說話間已經出現一筐魚，大壇子裏原來是鹽，雪白雪白，殺好之後的魚洗幹淨，專門有人往上抹一層鹽，丟在竹筐之中，一層一層疊起。也有直接扔進壇子裏保存，或在一旁搭灶，大鐵鍋煮沸，魚過一遍沸水重複之前的動作，也有放在地上鋪開晾曬，手法不一，那些人一邊上聲說話還不耽擱幹活。
小六得到任務就是運送那些魚內髒回去，小八一路隨行，朝著香薷一眨眼，剛才自己的七姐一說話他就領會過來，要是小六回去怕是不好使。
香薷倒是什麼都好奇，幫著洗魚，然後問，“這魚賣活的也挺好，怎麼這樣一條一條的殺不是浪費功夫嗎？”
“頭年縣裏已經定下不少的，幹貨鋪子裏頭的魚幹差不多都是從我們這裏拿，就是上頭晾幹那些，各個鎮子上的酒樓就用這壇子裏的，用鹽巴醃製好，做起來入味，況且誰也沒有那個功夫，年年如此也沒有人說什麼。”
看來這也是有些奇怪，躍鯉到鎮上的距離很短，就是用木桶運送也不至於會死，難道別人不喜歡吃活魚？
隨著魚大筐大筐的運過來，這邊說話的聲音沒有那麼多了，手忙腳亂的在那處理著，一切有條不紊，香薷也不再多說什麼，隻小八跟小六是勤快的，那一籮筐的內髒運回來，過來或者是幫忙提水洗魚，或者燒火，反正一刻都沒有閑著，隻小八偷偷靠著香薷，“我讓那小花在菜地那斷水洗那內髒，她的臉都綠了！麥冬在家裏看著。”
樂不可支的樣子，香薷也小聲的潑冷水，“別忘記你還沒有想到那法子。”野花要當家，小八沒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