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之後,她即將為人妻、為人媳,與裴奕的愛情長跑終於走到這裏了。
她其實很少失眠的,但今晚卻有許多事情湧上心頭。
化妝師就是江瑟自己本身用慣的團隊,婚禮前一歇息在了她家裏,不亮馮中良等人就已經趕了過來,同行的還有馮欽輪夫妻倆。
他們過來時,江瑟已經換好了婚紗,妝發都已經整理得差不多了。
從先前彩排時,馮中良已經通知了兩夫妻趕來的時候,江瑟就已經預料到會見到‘父母’,她曾想過許多次,見到馮欽輪夫妻時的情景,會不會熱淚盈眶,會不會心緒起伏,會不會難以自控,會不會因為童年的心結心生怨怒。
她想了很多,可在看到夫妻倆一臉客套中帶著幾分壓抑的笑容時,卻有種鬆了口氣的釋然感覺。
沒有激動,沒有酸楚,那些陳年的舊事,種種情緒,仿佛隨著她的重生,都盡數煙消雲散了。
過往困住她的,都是她作祟的回憶,沒有期望,沒有渴求,就連埋怨都不會再有。
她看得出來馮太太臉上的笑容未達眼中,她眼裏的挑剔與嫌棄隱藏得太深,可江瑟曾與她母女多年,對她性格又哪裏有不清楚的。
馮太太穿著一件白色的長及膝蓋的禮裙,外麵套一件珍珠色的高級定製外套,拎著一個手包,微笑之餘又帶著一絲上流社會富人的矜持,站在丈夫身側。
她化了得體的妝,頭發也燙過,收拾得相當體麵,卻像是戴了一個完美的假麵具,有種與現場的人格格不入的感覺,她在馮中良的示意下,與江瑟打了聲招呼,直到看到夏超群時,她才露出親切的笑容,親切的上前挽了夏超群的手:
“超群,好久不見你了。”
在馮太太心裏,階級觀念其實是相當明確的。
江瑟的名氣近幾年來非常大,代言的產品、演過的電影都不俗,可無論她多有名氣,多受追捧,在馮太太看來,都不過是個明星罷了。
要不是因為她恰好幸運的嫁進裴家,又因為公公打了電話來要求夫妻兩人前往帝都,可能江瑟這樣的明星結婚,求著她也不來的。
裴家不好高攀上,現在馮、裴兩家的關係,一直是因為馮中良活著才在行走,可他畢竟年紀大了,一旦去世,馮、裴兩家之間的聯係就斷了,這是一個親近裴家的好時機,馮欽輪聽到馮中良讓他夫妻來參加婚禮時,高興瘋了。
馮家其他三房的人知道他們要來帝都參加裴氏長孫的婚禮,還對兩夫妻異常嫉妒,背後沒少馮中良偏心的。
馮太太雖開心來參加這一場婚禮,卻始終想不通裴家怎麼會答應讓裴奕娶個這樣出身普通的女孩兒進門的。
在她看來,這樁婚事也就是竹門對木門,隻是臨行前被公公警告過,不敢多。
她拉著夏超群的手親昵的著悄悄話,江瑟隻看了一眼,就別開了頭。
馮中良的臉色越來越沉,馮欽輪看得出來父親心中有些不開心了,他頻頻拿帕子擦頭上的汗水,心裏埋怨這老頭子年紀越大,脾氣越古怪了,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他在生氣什麼。
馮太太與夏超群了一會兒話,像是想起了什麼事似的,衝丈夫使了個眼色,馮欽輪跟在馮中良身邊亦步亦趨確實也有些受不了了,便找了個借口與馮太太前後腳的出去了。
“唉。”馮中良搖了搖頭,今日婚禮,他帶著馮欽輪兩夫妻過來原本是存了其他心思的,可是這兩夫妻的表現卻讓他有些失望了。
“爺爺。”江瑟去拉他的手,莫安琪等人也在化妝,餘下的幾個工作人員在她眼神示意下,體貼的離開,留出短暫的時間給這一對祖孫相處:“我知道您的心意,但是有些事情,是強求不來的。”
這個道理,她也是現在才弄懂。
“我知道您想要讓我的婚禮,有父母的陪同,有親人的祝福,可是對我來,有您這樣處處為我著想的心,就已經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