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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曾有時光美如夢(三)
童年的記憶是五彩繽紛的,戀愛的記憶是冒著粉紅泡泡的,備考的記憶是被各種單詞符號填滿的,而安心不願觸及那一段記憶,卻是如燃盡的死灰浮在空氣中,讓人不敢使勁呼吸。
燈光昏暗的集裝箱,三個孩子擠在一起瑟瑟發抖,他們原本在河邊高高興興的抓泥鰍,卻突然被幾個壯漢捂著嘴弄到這裏,根本搞不清狀況。一個彪壯的漢子拿著刀片向他們逼近,他的臉上有一條猙獰的疤痕,格外的恐怖。刀疤臉的目光在三個孩子身上徘徊幾回,看著三人一身的泥巴,根本分不清誰是誰,惱怒的蹙蹙眉,舉著刀問:“誰是安心?”
“嗚嗚嗚……”三個孩子嗚嗚的哭起來,根本不理會他的問題。大漢一聽哭聲,頓時頭大,不耐的揮舞著刀片,惡狠狠威脅,“閉嘴,再不閉嘴老子一人剁你們一隻手。”
三個孩子瞬時被嚇傻了,捂著嘴默默流淚,不敢發出聲音。
“老三,你這樣問怎麼能問得出。”一個略矮的健壯男人走過來,三角眼冒著精光,他推開刀疤臉,蹲下身看著三人中唯一的一個女孩子。
根據他們之前掌握的資料,安家的小子總是跟礦上一對兄妹玩在一起,想知道那個是安心,問問這個女孩不就知道了,她總不會認錯自己哥哥的。
“小妹妹,我們隻想抓安心,隻要你告訴我那個是安心,哥哥就放你和你哥哥走。”
女孩雖然也嚇壞了,可聽見三角眼的話,竟然忘了哭。她吸吸鼻子,不太相信的問:“真的會放我和哥哥走嗎?”
“當然。”三角眼鼓勵的看著女孩。
女孩隻猶豫一瞬,便立即推開左邊的男孩子,緊緊的抱住左邊的人。
三角眼笑了,“好女孩。”說完,之前的刀疤臉一伸手就將被女孩推開的男孩揪了起來,男孩子不停掙紮大哭,眼睛裏除了恐懼之外全然是不敢置信,可他能做的隻是不停的哭發出“啊”的聲音。
“大哥,時間急迫,咱們快走。”
三角眼點點頭,吩咐道:“把這倆孩子就鎖在這兒,能不能活著出去,就看他們造化了。”
“是。”刀疤臉三兩下就把手裏的孩子捆了起來,堵住嘴塞進麻袋。他拎起麻袋,跟著另外兩個人迅速的離開集裝箱,大門被關上的一刻集裝箱裏瞬時陷入黑暗。
誰都沒有發現的是,女孩在抱住留下的男孩時,是緊緊摟著他的頭的,將他的所有表情都遮掩住了。
無止盡的安靜,讓恐懼蔓延……終於,男孩子怯生生的開口:“梅子,你……”
女孩嗚嗚哭起來,什麼都不說,隻是不停叫著“哥哥,哥哥……”
男孩子遲疑一下,還是伸手將她抱住,顫抖著低低聲安慰:“我在這兒,我在這兒。”隻是話音一落,手上的手表便“滴滴滴”的叫了起來,男孩子明顯的又被驚嚇一次,狠狠的閉上眼,更緊的抱住女孩。
……
“是我們害死葉林的,如果當時我承認我是安心,葉林就不會死了,該死的那個人是我。”安心將頭埋進手掌間,說不出的羞恥與慚愧。
葉林小時候因為無人看管,誤喝農藥,傷了聲帶,根本說不了完整的話。所以當葉梅推開他抱著安心的時候,他根本無法反駁,隻能一味的哭,正因如此才讓綁匪認錯了人。可知道真相的他,卻眼睜睜看著葉林被帶走,一句話都沒有說。
安心的爸媽聽完,完全傻了眼,誰能想到這其中的原因竟是如此。“安心,你也不知道那些人會殺人的,不怪你。”安錦榮拍拍兒子的肩膀。
安心卻是搖頭,他心裏是知道的,十歲的孩子在那麼恐懼的情況下唯一想到的就是死,說他不知道,怎麼可能。
時至今日,到了七點他仍舊不敢獨處,隻因為心魔還在。他能欺騙別人,卻無論如何都騙不了自己。
在刀疤臉帶走葉林的時候,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出聲葉林就成了他的替罪羔羊任人屠宰,可是他怕,怕的緊緊的閉著嘴巴,一聲都不敢發出。
可是每當手腕上電子表響起“滴滴”聲音,除了黑暗之外,更令他恐懼的是腦海中浮現出葉林被帶走的一幕,那才是他最無法麵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