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潼山深,一頭魔魈仿佛黑色鐵塔一般從密林裏鑽出來,近兩丈高的彪悍魔軀,在參巨樹密布的叢林裏行走如飛,卻不帶出一絲的聲響,甚至叢樹裏的鳥獸都懵然不覺。
潛伏到山崖的邊緣,看到十數座茅草屋分散座落在下方的山坳裏,這頭魔魈猙獰的魔瞳裏流露出來貪婪的精芒。
橫斷山深處實在人滿為患,這幾年稍稍太平一些,十數戶山民也不顧國相府所頒布的禁令,就迫不及待的從西邊偷偷遷過來,到這荒廢了十數年、土地肥沃得都能流油的山坳裏定居下來,開墾荒地。
看著山溝溝裏新種出來的穀物穗頭沉甸甸的壓彎下來,幾名山民皺得跟老樹皮似的臉上綻出笑容,盤算著來年春季才多開墾幾畦地,聽到鳥獸驚走的聲音,抬頭卻赫然看到那頭魔魈像是一團陰影,從百丈崖頭猛撲過來。
“啊,魔物來了!”田頭山民驚惶的大叫起來,想要逃跑但兩腿發軟,被這頭魔物散發出來的滔魔焰所懾,一屁股坐在泥地上,坐以待斃,絕望的想他們這幾個老骨頭要能填飽這魔物的肚子,或許茅草房裏的婆娘還能帶著子逃跑。
“嗖嗖嗖!”在魔魈探出像鐵錘般的魔爪,就要一爪拍碎一名山民的頭顱裏,數以百計的重鋒箭,就像狂風暴雨般從千餘丈的草叢裏攢射而來。
“吼!”魔魈吃痛不已,魔軀想要往旁邊的山溝溝深處翻出,十數道身影電閃雷鳴般掠出。
每一具重膛弩雖然有近千斤重量,但這些人人手一具端在手裏,還是能健步如飛的追出——雖然這些人在山民裏有如兵將降臨,但細看這些人並沒有令凡民仰望難及的修為,而是機傀儡臂、機傀儡足令他們舉重若輕、健步如飛,將那頭能叫人族明竅境武修遇見都如做噩夢的魔魈圍殺在山溝深處。
“還是趙爺英明,猜到在這裏守株待兔,這頭魔物準會熬不住從密林裏跑出來。”十數人站在山石上,盯著山溝裏抽搐著死去的魔魈,忍不住大讚身後的那個獨臂老校尉。
“屁,爺跟著主公獵魔時,你們的爹娘都還在玩泥巴呢!”獨臂校尉咧著嘴的笑罵道。
“趙爺,你就吹牛吧!您老早年要老資格跟著君上一起獵魔,那您老怎麼也得封個三等侯啊,怎麼還跟我們鑽山溝溝裏,幹這種苦差使?”一幹校隻是不信,取笑那獨臂老校尉。
老校尉哈哈一笑,任由手下這些龜兒子取笑,也是不惱,隻是頭痛怎麼將這上萬斤重的魔物拖出山去。
“趙大成,幾閑在城裏就骨頭發癢啊,了你幾次,怎麼還偷跑出來?”
這時候一道劍虹從北城尹源城掠來,人還未至,就聽得嬌喝聲傳來,似乎對獨臂老校尉偷偷帶隊出來獵魔,十分的不滿。
見是鎮守使親自飛過來喝斥獨臂老校尉隨意出城,其他校皆是嚇得臉色蒼白,他們知道鎮守使雖然是一介女流,但治軍甚嚴,誰要有事落在她的手裏,指不定就會掉層皮。
“我在城裏哪閑得住,你姐你沒事盯著老趙我幹什麼?”獨臂老校尉趙大成靠著石頭,從儲物戒裏拿出一杆大煙槍來,拿陳海教他烤製的煙葉卷到煙鬥鍋裏,手指搓出火星,吧嗒吧嗒的抽起來。
“君上過兩就率龍驤軍到尹源城,打發你過來打前哨,你倒是好,什麼事情都不幫我準備,卻跑到這裏獵起魔物打發時間了。”薑雨薇拿趙大成沒轍,佯怒道。
“軍中事宜,不需要我去安排,而至於君上他個人有什麼喜好,他是你的師兄,你要是不知道,問我又有什麼用?”趙大成憊懶的道,“君上新製的這套機關臂卻是不錯,我閑來無事,正好拉些人過來試試其效用到底如何。”
薑雨薇這時候才看到山溝深處的魔魈身影,對趙大成更是無語。
“我姐啊,君上隻是領兵經過尹源城,你要是都能忐忑成這樣子,可不像是統兵禦魔的女將軍啊——有些事,是不是要趙大成幫你捅破啊?”趙大成雖然這些年都在陳海身邊照料陳海的日常起居,但他自始至終都視自己為薑家姐妹的家臣,自然清楚薑雨薇對陳海是什麼心意。
隻是陳海地位日益尊隆、身旁又有董、蘇、周三妃及寧嬋兒後,薑雨薇卻是將自己的感情藏得越來越深,但在有些場合,卻又會不由自主的流露出來。
“……”見趙大成在一幹目瞪口呆的校麵前談自己對陳海的私情,俏臉又羞又急,瞪了趙大成一眼,吩咐道,“你心安全!”便先禦劍飛回尹源城了。
陳海在蓮花峰迫使秦冉、劉汾答應他的“謀逆”之議後,率部將北線魔兵主力都殲滅於新津江的源頭之後,並沒有直接返回陵州或太華山,而率一部龍驤軍西移,計劃盯著越鄭王劉汾兵分兩路,殺回越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