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秋風蕭瑟,卷動枯黃的草葉漫空翻卷。
修行者即便寒署不侵,但四季變化蘊含太大的真法真意,每到這一刻,也會令無數人心生感喟,但真正懸在眾人心頭的,還是西路魔兵即將隨時展開的突圍。
西路魔兵選擇這時候突圍,則純粹是看不到入冬後南岸魔兵主力有渡河接援的可能,而自身將徹底彈盡糧絕不得不做出的最後掙紮。
當時,玉柱峰的外圍,北陵軍主要從東麵、西南、西北三個方向,形成三座矛頭直指玉柱峰的前哨大營,將最後所剩的八十萬西路魔兵,死死壓製在玉柱峰外圍三四百裏範圍之內。
西南、西北方向地形太過險峭,北陵軍也主要通過風焰飛艇,往這兩個方向的防線輸送人馬、戰械及補給,地勢相對開闊的是東麵。
玉柱峰的東坡,不僅有百餘裏縱橫、地形相對平穩的闊穀,利用雙方展開兵馬,而在東前哨大營的後方,北陵軍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開山架橋,硬生生開辟出一條能讓兵馬快速通過的大道。
魔族也是一次次的派出精銳戰兵,破壞這條通道,但所有的破壞都隻是想盡辦法震塌山崖,掩埋或切斷道路,而實際起到的作用,則是削峰填穀,使得道路沿線的地形,變得越來越平緩,最終形成一條從東麵進出荊山、鋪滿碎石殘岩的開闊穀道。
這條通道即便再繼續破壞下去,其實也隻會讓這條通道變得更容易通過,畢竟體形高壯的魔兵魔將,不需要一條完全平坦化、鋪滿柏油的硬化路麵,這也注定是八十萬西路魔兵最容易突圍的方向。
其他方向上,則動輒是千丈直上直下的懸崖陡壁,動輒是千丈深的斷頭絕穀。
想將八十萬魔兵都帶出荊山,隻能選擇從東麵突圍,畢竟這麼多魔兵裏,能夠完全無視地形障礙——即便不能禦風禦器飛行,也能在懸崖陡壁上快速攀登通過、從其他方向突圍走出荊山的魔物,也隻有十之一二。
八十萬魔兵即便被困圍到這一刻,已經瀕臨絕境,但陸陸續續的從玉柱峰下的深穀裏走出來,聲勢依舊駭人之極,仿佛一波波黑色的怒潮往東前哨大營狂卷過來。
沒有足夠強的靈脈能部署地防護大陣將通道完全封閉住,但注意到西路魔兵隨時有可能突圍,陳海往東前哨大營多調了兩千輛機戰車備用。
沒有多調兵馬,是東前哨大營所麵臨的地形雖然開闊,但除非是源源不斷的出兵進攻玉柱峰,要是僅僅是守東前哨大營正麵數裏開闊的坡穀,三四十萬兵馬足夠用了。
更多的兵馬,隻能會使得狹窄的戰場變得更加的擁擠,甚至更容易引起崩潰、混亂。
而一旦前哨陣地傷亡過於慘重,後續防線上的兵馬,也能以最快的時間填補上來。
即便北陵軍在荊山已經取得戰略上的優勢,也注定荊山最後一戰的戰場變成絞肉機一樣的存在。
人族兵馬倘若被圍困多月,陷入彈盡糧絕的困境,即便不崩潰,士氣低落,也不會剩下多少戰鬥力,但魔兵在這方麵的困憂極少。
這也是人族以往不敢跟魔族進行野戰、更不敢輕易奢望對魔族進行殲滅戰的一個關鍵原因。
在饑餓之極的魔兵眼裏,眼前的人族將卒,是阻撓它們突圍的阻礙,是收割它們性命的戰爭利器,但又何嚐不是一堆堆鮮美的血食,加倍激發它們血腥及凶殘本性往前進攻?
人族將卒打到最後,會沮喪、會絕望、會放棄、會投降,魔兵魔將卻絕少如此,即便被團團圍住,無路可圍,也是凶險之極的殘忍困獸。
東前哨大營與玉柱峰之間的地形是平緩,但也絕對不利於人族將卒結陣,也極大限製機戰車大規模的穿插突擊。
西路魔兵也在進入最後一次的瘋狂,成百上千的巫魔將神魂深處秘修的力量徹底的釋放出來,化為無數血色幽芒,散入魔兵陣列,就見一頭頭被徹底狂化的魔兵魔將,握持重盾,強頂住重鋒箭雨的瘋狂掃射,衝入人族將卒的戰陣之中,一邊持握戰兵凶猛廝殺,一邊撿起人族將卒的殘肢斷骸大肆吞食,即便半片魔軀都被打爛了,還是那麼的凶殘凶猛,似乎唯有最後一根骨頭被砸碎,才會真正的倒下。
要不是北陵軍的普通將卒,心誌都已經被多年來的殘酷戰事錘煉得極其堅定,這時候看到眼前如煉獄般的情形,實在難以想象會不直接崩潰掉。
在崎嶇的坡穀間,北陵軍機戰車集群不能迂回穿插,不能將魔兵的鋒線跟己陣拉開距離,隻能當成一座座箭塔、箭壘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