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子軒這樣的文人來說,這樣的舉動基本和托孤沒有什麼區別了。
他是要在生命終了之前給自己的文稿找一個合適的歸宿。
郭元平無疑是個上佳選擇。
所以當郭元平把這幾本書稿放到子瀟麵前時,不用多說子瀟也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自林莫然說過對子軒病情的懷疑之後,子瀟一直沒有忘了關注這件事。
所有矛頭都指向了燕恪勤。
子瀟沒有采取任何行動隻因為至今還搞不清楚一件事:動機。
燕恪勤一邊毒害子軒,一邊又一次次在子軒病發的時候把他救回來。
為什麼?
這偌大的宅子裏似乎處處都是秘密,層層交疊,錯綜複雜。
以前他有這樣的感覺,掌了沈家大權之後,這種感覺變得愈發強烈。
直覺上他並不想去碰觸那些秘密,但子軒今日的舉動讓他不得不逼著自己去探求這些事。
事關親人生死,他不能靠感覺做事。
深深呼吸,子瀟把那些書稿合上摞好,對郭元平道:“剛才他倆說的你都聽見了吧?”
郭元平點頭,“我跟你想法一樣,現在打草驚蛇恐怕後患無窮,還是需要靜觀其變。隻是要讓你大哥再辛苦一段日子了。”
子瀟抬手按著額頭,“萬一大哥在這期間出點什麼意外,我就真的是罪該萬死了……”
郭元平蹙眉看著子瀟,盯著他看了好一陣才道:“你到底是出什麼事了?”
子瀟不解地抬眼看向郭元平,郭元平道:“你老實說實話,你腦子裏現在糾結的到底是什麼事,怎麼把你折騰成這個樣子?”
“這個樣子?”子瀟道,“什麼樣子?”
郭元平搖搖頭,毫不掩飾擔憂地道:“瞻前顧後,優柔寡斷,思路淩亂,這可不是你作風啊……出什麼事了?這麼嚴重?”
子瀟從椅子裏站起來,到一邊的櫃子裏取了瓶紅酒,給郭元平倒了一杯,又倒了杯給自己。
“等會兒,”子瀟剛要把一杯酒灌下去,郭元平抬手攔住子瀟,“先說話再喝酒,免得一會兒我還要猜你說的是什麼。”
子瀟道:“今天幾號?”
郭元平一怔,“正月十三啊,還沒出正月就過糊塗了?”
“我媽和江淮商量好了,我和天媛正月十五訂婚。”
趁著郭元平愕然的時候,子瀟把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他不是不知道。
這件事還是子瀟親口對他說的。
隻是最近的驚心動魄讓他把這事忘得幹幹淨淨了。
“等等,”郭元平攔住正要灌第二杯酒的子瀟,“你可別告訴我,你糾結成這樣是準備要悔婚啊。”
子瀟淡然道:“從開始就應該是演戲,不存在悔不悔。”
郭元平劈手奪過子瀟手裏的酒瓶酒杯放到一邊的茶案上,“我不管你倆之前瞎折騰了些什麼,但是我告訴你,你,你已經愛上她了,她也愛上你了,清楚了嗎?”
子瀟點頭,“我比你清楚。”
“那你這是要幹什麼啊?”
子瀟苦笑,“她有個那麼大的抱負,我能攔著她嗎?”
微怔,郭元平似乎此時才意識到那條橫跨在這兩人之間的鴻溝。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本來有著共同經曆的兩人已越走越遠,走到兩個迥異的世界裏了。
子瀟伸手拍了下郭元平的肩,把剛才被郭元平奪下的酒杯重新拿起來,另一杯遞到郭元平手裏,“祝你,你愛的人和你在同一個世界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