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小心地檢查了林莫然的傷口,舒了口氣,道:“還好,還好,傷口沒有開裂……昨晚你咳得那麼厲害,還不許我給你用止咳藥,真嚇死我了!”
林莫然低頭看了看那道傷口,含著一點笑意,道:“你的基本功比我想象的要紮實很多……再有兩天可以做二次縫合了。”
娉婷撅著小嘴,一臉不悅,“你醫術那麼好,幹嘛還用我給你縫合傷口啊。”
心知娉婷是為昨晚的事耿耿於懷,林莫然歉意地道:“對不起,讓你擔心了……”見娉婷不理他,林莫然苦笑,隻得解釋道,“我昨晚咳嗽加重,是因為寅時是肺經最為活躍的時間,此時用止咳藥強行止咳會擾亂肺經排毒,淤血吐不出來反而對傷不利。昨晚不及解釋,望小姐見諒。”
“不見諒還能怎麼樣啊,”娉婷仍是一臉不悅地看著他,“反正你怎麼說都有理……”
不等娉婷話音落下,子瀟的腳步聲已在門口響起。
須臾便至。
娉婷從床邊站起身來,“二哥。”林莫然也道了聲“二少爺”。
子瀟蹙著眉看了林莫然一眼,轉對娉婷道,“娉婷,你已經在外逗留太久,再不回家要惹人起疑了。趙行已在巷口備了馬車等你,你趕快收拾一下回府。”
娉婷一怔,轉頭看了看正看向他們的林莫然,道:“可是……”
話沒說完,卻在抬頭看向子瀟時收住了。
“二哥,”娉婷蹙眉道,“是家裏有什麼事嗎?”
子瀟扶了扶娉婷的肩,蹙眉沉聲道:“大哥不太好。”
一驚,娉婷忙道,“好,我這就走!”
“小姐,”娉婷正慌忙轉身往外走,林莫然揚聲叫住娉婷,道,“切記仔細查看大少爺的病情。”
娉婷點了點頭,好像記起些什麼,轉身到床邊取了藥箱,才又匆匆跑了出去。
把目光從娉婷背影上收回來,林莫然方才看到子瀟正盯著他。
狼一樣尖利的目光。
林莫然勉力坐起身來。
雖明知道這個救他一命的人不會再回過頭來殺他,但這樣的目光不禁讓他警惕起來。
子瀟盯著他,冷道:“你什麼意思?”
林莫然微怔,平靜如常地道:“不知二少爺所指何事?”
子瀟慢慢向床邊走近了幾步,道:“你剛才對娉婷說的話,什麼意思?”
聽子瀟問的是這事,林莫然放鬆了些許,微頷首道:“在下隻是提醒小姐,莫因私情忘行醫者的職責罷了。”
冷哼,子瀟道:“你傷得不輕,我也兩天沒合眼了,咱倆都不是什麼有勁沒處使的人,我今天不想繞彎子,你覺得呢?”
微愕,輕笑,點頭。
林莫然微微蹙起眉頭,道:“暫時不想對二少爺說起,是因為在下對此事也隻是有一些猜測。”稍停,林莫然才道,“小姐先前曾吩咐我為大少爺診病,那時我覺得大少爺的病有些不同尋常,當時也隻當是自己多心了。但自上次查出大少爺被下毒一事後,回想起兩次診病過程,發現可疑之處頗多。”
“可疑之處?”子瀟打斷林莫然的話,“你難道要告訴我,那天下毒的不是白雨澤?他可是自己親口承認了啊。”
林莫然按著傷口咳了幾聲,搖搖頭,道:“當日投毒確是白雨澤所為無疑。令在下有所懷疑的是大少爺所用的藥。”調整了一下呼吸,林莫然道,“第一處可疑,是大少爺房裏杏仁的氣味。我第一次進大少爺的房間就隱約嗅到那種氣味,起初尚未在意,但後來聯係起大少爺那日所中的氫氰酸之毒,就覺得大有問題了。”
子瀟揚了揚手,道:“杏仁這東西沒什麼特別,府上經常能見杏仁做的點心,屋子裏有點杏仁氣味也說得過去吧。”
林莫然點頭,道:“這點可疑確實可能是在下過於敏感了,但還有一點,也是與杏仁有關。”
微皺眉,子瀟靜待林莫然說下去。
林莫然道:“當日我說出大少爺是氫氰酸中毒,您當時大怒,下令要拷打園子裏所有人,您可還記得當時府上燕先生是如何接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