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闇咬住林朗耳垂,輕聲笑道:“小朗,難不成……我們要這麼僵持一個晚上?”
“林大哥,我……”林朗強忍著下腹的躁動,從他手中掙出自己的手掌,覆住眼瞼顫聲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會錯意了,你和我……怎麼可能……”
林闇頓了一頓,而後了然地擁住他,唇貼著唇輕輕一啄,道:“你沒有會錯意,我對你,正如你所想。倒是我,有些急進了,也沒問過你的心意。”他撐起身來,臉上是如冬日暖陽般溫和的笑意,“小朗,可以嗎?”
林朗身體一僵,問他願不願意……這樣的話,有人曾經說過——那個人從來都是以自我為中心,半強製地讓他搬到安排的某個住處,然後強勢地滲進他的生活,占有他的身體,侵蝕他的心,卻從未開口問過他是不是願意。但是在那個最後的夜晚,他一反常態地問及他的意願,等到他開口,卻迎來死亡——既然那人早已經做好決定,又何必再多此一舉,反正結局不都一樣……
林闇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他坐起身來,輕歎一聲,道:“我知道了。”他將林朗身上衣袍重新理好,替他重新蓋上被子,推門出去了。
雲遮月兮餘微芒,夜風乍起透肌涼;
欲即還離意惆悵,未知君心在何方。
床上的林朗蜷縮成一團,手早已攥成了拳,身上還有未曾散去的薑花氣息,隻是身體的溫度仿佛都被那人帶走了。林朗隻覺得鼻尖一陣酸澀,他將頭埋進被窩,輕聲道:“對不起……”
林朗尚在自我厭棄,卻猛地發覺身上一輕,然後被人點在身上某處,等想要再起身動作開口說話,卻是不能了。
略微驚惶地睜開眼,林朗依稀見著個容顏明媚的婦人,雖然不是白衣,但他還是分辨出這正是那次對他下蠱的女人,也就是林闇的師姐。
女子細滑的手掌輕輕摸上林朗的麵頰,柔聲道:“看來小師弟此次下山倒是過得十分逍遙啊,瞅著模樣兒雖然不夠俊俏,但這番泫然若泣的姿態,倒是十足的勾人,也難怪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師弟動了凡心啊……”
“師妹,正事要緊。”這是那師兄的聲音。
林朗隻覺得胳膊被人一拽,緊接著眼前一黑天旋地轉,然後就是胸腹之間因著顛簸而產生的強烈疼痛,想是被人裝進布袋然後扛在肩上,運出府去了。
也不知行了多遠,林朗幾乎被顛得散了架,這才被人扔下地來。林朗不知怎的隻覺得全身有如烈火過境,熱痛得仿若即將爆裂一般,卻又被人點了穴道,一動也不能動,連嘶喊都不可為,正在痛苦地當兒,頭上的布被人扯開,明滅昏黃的光讓他眼前一亮。
“師兄,這小子有些不對勁。”婦人見林朗露在外的膚色均是紅的嚇人,便伸了手去探林朗的脈,笑道,“這模樣也不像是生了病或是中了毒,難不成……是師弟給他吃了什麼□□?”
林大哥才不會這麼齷齪好吧!林朗狠狠瞪了那婦人一眼,縱然她長得明媚嬌豔,林朗也隻當她是個蛇蠍之人,完全沒有半分好感。
“我看不像,他身上這麼濃的酒味,多半是喝多了。”那師兄略看了林朗一眼,又負手道:“倒是你之前費了數年心血養成的冰烈蠱,喂了這小子,沒想到居然還是讓小師弟給解了,可見你的養蠱功力還是沒有到家。”
“師兄這話真是好笑,換了你,未必還不如我呢。”婦人給林朗喂了顆清心丸,道,“好歹讓這小子清醒點兒,還指望著用他們來換《青囊書》呢。”
那師兄也不惱,隻是拎起林朗往屏風後又是一扔,道:“不出半刻,他就該來了,我們橫豎也該預備點兒見麵禮,免得失了禮數。”
林朗悶哼一聲,卻不想撞著個柔軟物事,睜開眼睛一看,卻是婉兒,隻見她睜著一雙杏目,眼中盡是焦慮,卻也是動也不能動,多半也是一樣被點了穴道。林朗身上熱得難受,就連地麵的溫度也很快與體溫相同,倒是貼著婉兒的部分,總是略低於身上的溫度,稍稍地叫人舒服一些,可是舒服的也就這小小的一片,其他地方全然不能緩解,對比之下,整個人反而更加難受了。
也不知在這烈火之境熬了多久,林朗覺得自己腦子都快要燒化了,這時隻聽得門外一陣淩亂的交談之聲,而後傳來一個清洌的嗓音,像是一泓泉水,稍稍化開了腦子裏的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