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教授,聽實驗遇到了問題。”一把手的聲音,總是容易讓人聯想到親切之類的詞語,像是黨校培訓出來似的。
楊銳抬頭看看四周,道:“的確是有情況出現。”
之後,他就將朱勇軍和孔家勝沒有找到,以及可能發生的情形略做描述。
對方也就認真的聽著,沒有出言打斷。
楊銳其實沒想到會驚動河東的高層,但是,既然電話通了,他就仔仔細細的明,隻在最後才提醒道:“我們預期的最壞局麵,出現的概率都是很的,很可能對方就是走親訪友,或者做其他什麼事情去了,從病曆上來看,即使是朱勇軍,突發疾病的幾率也是不高的。”
“但是,你們也不知道副作用出現之後,是不是還能按照病曆走,對吧?”人家果然是認真聽了的,一句話就將醫生們最擔心的部分,給剖開了。
從楊銳的角度來看,他其實是很確定,西地那非的副作用,不論是哪種,都不會直接導致生命危險的。
六十七歲的朱勇軍隻要不做大死,基本也是死不了的。
但是,楊銳又不能將這個判斷給出來。
畢竟,西地那非剛剛出現的副作用,還被認為是“神秘”的。
楊銳想了想,道:“我們的確是不知道副作用可能導致什麼問題。不過,副作用本身應該是早已出現了,到現在,也沒有發生致命危險。再加上,朱勇軍病人很可能是主動離開家的,這明他的身體狀況不錯,能夠自由行動。我覺得不應該將關注點放在最壞預計上。”
“楊教授,你在學術上的成就,我是很欽佩的。”書記委婉的表示反對,用“但是”轉折道:“但是,考慮到最壞的預計,會導致全盤皆輸的可能,我覺得不能等閑視之。”
“這個……我們已經在組織人手尋找朱勇軍病人和孫家勝病人了。”
“你們是學者,又不是找人專業的。”電話裏發出爽朗的笑聲,道:“找人的工作,交給我們來做好了,你們抓緊時間做自己的事……恩,找到人的話,危機就解除了,是嗎?要不要派醫生跟隨?”
“基本不用。”
“那就還是派一些醫生。”電話另一頭的很快。
楊銳茫然的掛掉電話。
老實,在沒有攝像頭,沒有電話,沒有GPS定位,楊銳真的想不到,怎麼在茫茫的城市中,找到一個陌生人。
楊銳同誌不知道,總歸是有知道的人的。
幾分鍾以後,河東大學臨床實驗中心的電話再次響起。
“你們有沒有照片?失蹤的朱勇軍和孔家勝的照片。”電話裏,是一名聲音沉穩的的中年男人。
“是有的,你是哪裏?”黃茂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我們是公安廳的,你們準備一下,我們馬上有人去取。最好再寫一段文字描述,另外,備用藥請開一些出來。”男人停頓了一下,再問:“記下來了嗎?”
“啊……哦,記下來了。”黃茂腦袋還蒙著呢,完全被對方帶著節奏走。
十幾分鍾後,一輛摩托車飆到了河東大學臨床實驗中心的門口。
身著警服的幹部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就開始檢查照片等物。
楊銳不禁問道:“你們是準備到街上分發傳單嗎?”
來取照片的警員卻是奇怪的看了楊銳一眼,道:“在街上發傳單有什麼用?這是給各個部門發的傳單。”
“咦,各部門?什麼各部門?”
“省直部門、市直部門,還有各個行局都要出發找人了,各地的街道辦都已經接到了通知,開始組織居委會和行政村的積極分子,沒有照片,怎麼認得出人。”
“省……”楊銳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麵,無數的政府公務員,湧上街頭,開始打掃衛生的場麵。
再過個十年二十年,所有政府部門的雇員一起出動的場景,大約就隻剩下打掃衛生了。
這還是建立在“衛生城市”這個榮譽之上。
但在80年代,政府雇員還是非常好用的。
開塘造壩挖荷塘,拉煤撿垃圾什麼都有幹的。隻要領導權威重,文藝兵也能挖糞坑。
隻是……
楊銳苦笑,現在也沒到這麼嚴重的地步。
當然,及時的找到患者總是好的。六十七歲的老頭子,不在日常所在的地方,多多少少還是要有些危機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