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了，倒驢不倒架，把你開大會的氣勢拿出來哦，別給我們楊銳丟臉。”銳媽扯著楊峰同誌的衣服看來看去，最後擔憂的道：“實在不行，咱們再換成西裝吧，這個中山裝穿的不洋氣。語蘭，你呢？”
“服裝是導演組決定的，他們用了中山裝，大概就是為了突出楊叔的樸素吧。”景語蘭很會話的道：“中山裝更大眾一點，大家都認。”
楊峰讚同的道：“的對，春節聯歡晚會，要什麼洋氣，就得樸素，真實。”
“不要洋氣，大家都穿化肥褲子算了。人家語蘭的是這個嗎？”銳媽哼了一聲，重新緊張起來：“不行，我得再去問問編導……”
楊銳見她的真要去了，連忙攔住：“別介，咱們都彩排幾回了，您現在換衣服，能通過嗎？”
“不試試怎麼知道。”銳媽堅持。
“就怕人家挨不過麵子，結果換一件不合適的西裝過來，穿上反而出洋相。”楊峰淡定的補上一句：“到時候，你還不好他們。”
銳媽果然被帶偏了，聲問景語蘭：“語蘭，你覺得呢？”
“我覺得楊叔穿中山裝挺好的，也習慣了。”景語蘭斟字酌句。
“你的對，給他一件西裝，他也能穿的像土布衣服。對了，我有沒有給你過他那次下鄉，穿著我給他買的新衣服，去幫農民插秧去了？”銳媽的思路飄散的很快，純粹是緊張的。
“您了。”楊銳同情的看一眼老爹，想必當時是有不得不下田的苦衷吧，也許是領導檢查，不得不去裝裝樣子，又不能當眾脫褲子……
“我都當時忘記了，不記得自己換了新衣服……”楊峰委屈的申辯。
楊銳頓時不同情他了。
“快到你們了。”負責彩排的場務跑過來，大聲的喊了一句。
“走，咱們去裝樣子。”銳媽的動作飛快，拉著景語蘭就往台下跑。
現在可不是幾年前了，預計被拍攝的觀眾，也是得排練的。
而且，觀眾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首位獲得諾貝爾獎的中國科學家的家庭。
首位登上珠峰的登山隊員的家庭。
首位命中越艦的赤瓜礁海戰英雄的家庭。
楊銳既是觀眾，又是演員，先從舞台出來，再落座到台下去，聽著主持人著套話似的年末總結，卻是心有所感。
當其時的中國人，並不覺得過去的一年，有什麼特殊的。
坐在春晚彩排的影棚中的楊銳，卻對過去的一年，有更深的感慨。
對普通人來，《關於在全國城鎮分期分批推行住房製度改革的實施方案》頒布，意味著商品房漸入主流，未來三十年，無數人的談資、感慨與苦難，由此而始。
對憤青們來，蔣經國的去世，徹底的改變了兩岸的政治生態，永暑礁的爭奪，為多年以後的發展打下了基礎。
而對楊銳來，諾貝爾獎也像是一個終身成就獎似的，讓他不用再擔心生活會有翻覆地的變化……
“楊教授，今又麻煩您了。”兩分鍾的露臉時間，一閃而過，場務特意下台來給楊銳明。
“我的表現還行吧。”楊銳笑眯眯的。
“何止還行，就像是專業演員似的。”場務恨不得將腳趾頭豎起來的模樣，與洪主任當初截然相反，且殷勤的道：“彩排還得三個時呢，您要是著急的話，可以先回去的。”
按道理，像是楊銳所在桌的觀眾，都是要全程偽裝，以盡可能的保證彩排效果。
這一次，場務同誌就給楊銳開了一個後門。
銳媽卻不願意接受，搶在楊銳前麵，道：“有什麼著急不著急的，年三十的時候，咱們都看不好，不如今看了。”
楊銳哪敢反對，連忙答應，道：“那就先看著，一會兒再走。”
彩排的節目，許多都是他看過了的，再了，他還得趕回實驗室呢，總不能一整都耗在央視。
場務自無不可，忙道：“我讓人給您加點瓜子糖，您好好看。”
觀眾席上的瓜子水果糖，原本就是用來擺盤的，並不是真的給觀眾們食用的。
不過，彩排就沒有那麼講究了，事實上，現在的春晚，遠遠不能與後世比講究，就是與90年代的春晚比，都有一股草台班子的味道。
楊銳一家人，坐在觀眾席上，嗑瓜子，喝茶水，不亦樂乎。
“大家靜一靜，鄭辦傳來消息，鄭老會在兩個時後抵達現場，觀看咱們的彩排……現在請大家各就各位，咱們再過一遍……”導演臨時停止了節目，卻是宣布了一個意料之外的消息。
哪怕已經是第三次彩排了，舞台內外，亦是一片的喧囂。
“得，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了。”楊銳依舊是神情淡定，他並不是專業演員，隻要不出醜就行了，並沒有多少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