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燕山也曾打問過史貴送餐的價格。
然而,剛開始做此項業務的史貴,顯然誤將眾人簇擁的胡燕山也看成了土豪,報出了三塊五每頓的牛肉餐價格。
胡燕山當時就驚呆了。
三塊五是什麼概念?他老爹作為最有油水的供電所所長,一個月白的灰的黑的收入攥到一起,也就是1元的標準。
這已經比鎮上雙職工家庭的收入還要高了,即使如此,也不過吃半個月的牛肉餐罷了。
若是用香煙來比較,那就更明確了。
胡燕山平時抽的是9分錢的羊群,裝麵子用的是二毛六的大雁塔,更好的大前門三毛六,是他老爹裝麵子用的。
要起來,胡家的生活水平,在西堡鎮上算是頂呱呱了,但和一頓就吃一條大前門的楊銳一比,胡燕山的玻璃心差不多就碎光了。
雖然史貴很快醒悟,又介紹了更便宜的外賣。可胡燕山又哪裏肯訂的比楊銳便宜。
其實,就算他肯,他也拿不出錢來。
頓頓炒是共產主義社會,胡家的生活標準根本達不到。
瞅見史貴,胡燕山的腳步頓了頓,就要從另一邊繞出去。
他的狗頭軍師卻是眼前一亮,低聲道:“你們,楊銳頓頓炒,哪裏來的錢?”
“他爹貪的唄。貪官遲早有一,都得被抓了槍斃。”同行者的語氣很有激昂的趨勢。
胡燕山的腳下一絆,險些摔倒,沒好氣的瞪了話人一眼。他那供電所所長的老爹,最近兩年也沒少往家裏摟錢。
狗頭軍師搖頭了:“他在學校裏又不是一兩了,你們以前見過他大手大腳的花錢嗎?”
“這倒也是……”
“我倒是聽,楊家的家教嚴的很。”狗頭軍師賣弄著情報,緩聲道:“我猜他有來錢的路子,否則,再富的人家,也不能這麼造。”
直到9年代,普通中國人家也將頓頓有肉看作是奢靡。每頓都吃牛肉,更像是一種鋪張浪費。
胡燕山認可的點頭,又道:“你有啥壞水兒,都擠出來吧。”
狗頭軍師得意極了:“我有上中下三策。”
“還三策,快快。”幾個百無禁忌的家夥,就在校門口鬧了起來。
“下策是找楊銳對質,最好鬧的滿城風雨,他肯定沒好果子吃。”
“不行不行。這不是讓他提前防範。”胡燕山聽他是下策,立刻就想否定,收音機裏常放評書,選下策的將軍皇帝,多半要糟。
狗頭軍師緩緩點頭,道:“中策是問這個送飯的,他多少總要知道一些什麼,到時候,咱們再打探多些消息,抓住姓楊的把柄,讓他每送錢給咱們。”
“上策呢?”
“還是打探消息,不過,咱們不抓姓楊的把柄,咱們占了他的路,自己弄錢。”
“好!”胡燕山太滿意了,終於做出了主公的正確決定:“我選上策。”
狗頭軍師重重的一點頭:“那好,我去打探消息。”
他在前麵走,後麵幾個人就浩浩蕩蕩的跟上去了,大家都想第一時間知道消息啊。
史貴見著他們的動作,露出生意人的笑,問:“幾位同學,有事嗎?”
“你這個……這個什麼……”狗頭軍師第一句就卡了。
“外賣。”史貴給補上了。
狗頭軍師擺擺手:“就它。你送外賣上來,知道楊銳每買飯的錢,是從哪裏來的嗎?我給你提個醒,這錢的來路不正……唉,你可要心點。”
史貴皺眉:“他的錢是稿費吧,怎麼就來路不正了?”
“稿費?”這下輪到狗頭軍師迷糊了。
“雜誌社的稿費。”
“你怎麼知道是稿費?他告訴你的吧。”胡燕山不信。稿費是多神聖的東西啊,那是要表在報刊和雜誌上,還有出版書籍以後,才有的酬勞。胡燕山無論如何都不相信,最近每在操場上做臥推的男生,會和這麼高級的東西掛勾。
其他人也不信,紛紛追問。
狗頭軍師更是直接:“他騙你的。”
史貴沒什麼保密意識,不高興的道:“我不光聽到他了,我還看到了。”
“看到了?”
“嗯,有一張雜誌社的彙款單,還是我和他一起去取的。”楊銳最初的元稿費,隻吃了一周就告罄,繼續補充營養,自然要繼續給史貴定金。
幾個人都不話了。
狗頭軍師忽然抓住史貴的話頭,道:“你有一張雜誌社的彙款單,還有其他的?”
“當然了。今好像就有,你問傳達室的大爺……咦,不用了,楊銳這不是來了”史貴著開始揮手,高聲叫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