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故人相遇話舊情 (二)(2 / 3)

才是下午未時,禦書房卻關閉了所有門窗。隻見大漢更始皇帝劉玄,斜倚書案後的一張繡榻上,因酒色過度而致使慘白麵孔,被燭火照得忽明忽暗。

“劉縯小兒,真是得意忘形!”不待三人上前見禮,劉玄的身體猛然坐直,重重一拳砸在書案上,將奏折、毛筆、刻刀等物,震得四下亂跳。

“啊?”?雖然跟劉玄勢同水火,定國上公王匡,依舊被劉玄的舉動嚇了一跳。本能地後退半步,眉頭迅速驟了個緊緊。

其實劉縯今天在朝堂上的表現,可算得上是十分恭謹克製,跟“得意忘形”四個字根本扯不上任何關係。劉玄卻這樣說他,足見對他的忌憚,已經到了“疑鄰偷斧”的地步。無論其做任何事,說任何話,都會被認為保藏禍心。

“陛下。”正當王匡猶豫著自己究竟該如何應對的時候,大司馬朱鮪的身體已經躬了下去,“劉秀如今又打下潁川,不日將圍困洛陽。他們兄弟的氣焰,肯定會越來越囂張。陛下為了大漢長遠計,理應有所準備,免得有人貪心不足,做出人神共憤的事情來!”

“大司馬言之有理,陛下應早做準備,避免昔日’田氏代齊’之事重現。”謝躬上前半步,緊跟著大聲補充,“臣敢斷言,如果任由他們兄弟繼續博取聲望,即便他們兩個對大漢無異心,江山社稷也岌岌可危!!”?(注1:田氏代齊,春秋時齊國田氏功高,聲望隆,最後趕走齊王,自己做了齊國的王)

“田氏代齊,他們也配?!”劉玄心中的不滿,徹底被點燃,慘白的臉色,迅速泛起病態的潮紅,“朕才是高祖嫡係血脈,受命於天,劉縯,劉秀,他們兩個旁支子弟,算是什麼東西!”

他越說越怒,猛然伸手一揮,竟將桌子上的天子印信掃落於地。“啪”的一聲,摔了個四分五裂。

夏至剛過,禦書房內,卻忽然冷若寒冬。有股又濕又濃的水汽,彌漫而起,仿佛要把在場所有人吞噬。地上玉印碎片,則在燭光的照耀下,像墳地裏的鬼火般,跳躍不定。

“陛下息怒。”王匡、謝躬和朱鮪三人,一同躬身。

門外太監聽到動靜,急忙推門進來察驗究竟。一道刺眼的陽光隨之射入,晃的劉玄眼睛生疼。“滾出去!”他大聲怒喝,抓起一隻刻刀,朝著門口狠狠砸出。

“啊!”?好心的太監被刻刀砸了個頭破血流,卻不敢喊冤。手捂著腦袋,踉蹌後退。門再度被關緊,黑暗和潮濕,再次統治整個房間。

“陛下息怒。”?謝躬又向前走了半步,大聲安慰,“田氏代齊之謀,雖然陰險。卻並非無招可破。隻要陛下能早做決斷,微臣必將……”

“成國上公。”劉玄擺了擺手,迅速將目光轉向王匡,“朕欲封安國公為南陽郡王,坐鎮襄陽,你意下如何?”

“陛下可是準備要安國公領兵南下,收複武陵、長沙、零陵、桂陽四郡?”?王匡又是微微一愣,故意裝作不懂劉玄的意思,給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當然不是,若是我軍能攻克長安,荊南四郡傳檄可定,何必勞煩安國公親自領兵去走一遭!”?尚書令謝躬根本不想跟他逃避的機會,轉過頭,代替劉玄大聲回應。

“這……”?王匡眉頭緊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若是換做兩個月之前,昆陽大戰沒有結束,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支持劉玄以明升暗降的手法,將劉縯趕出朝堂。然後再剪其羽翼,徐徐圖之。而現在,劉玄剛剛借王鳳在昆陽大戰中試圖投降的傳聞,狠狠消弱了他的勢力,轉過頭,又想取得他的支持,共同去對付劉縯,未免過於一廂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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