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想,把軹關寨拋了,大夥都來荊州投奔你。然而,萬大哥卻說,一旦綠林軍成了事,將來難免要對河北用兵。所以軹關寨非但棄不得,他還必須提前替你探好河北的道路。以免哪天您真用到了,兩眼一抹黑!”
“萬大哥有心了!”劉秀站起身,朝著太行山方向遙遙拱手。正準備再問幾句萬脩的身體恢複情況,耳畔卻傳來一陣焦躁的痛罵,“奶奶的,什麼擁立前朝嫡係血脈,那劉聖公,論威望,武藝,人品,哪裏比得上伯升一根腳趾頭。分明是王匡跟你們劉家的長輩串通好了,故意立一個傀儡在上頭,方便他們背後操縱!”
“季文兄回來了?”?劉秀的心髒猛地抽緊,三步並作兩步衝向軍帳門口,“季文兄,我大哥……”
“劉聖公,那廝居然也在這兒!”?劉隆關注的方向,和劉秀根本不是一處,也緊跟著站起身,大步出門,“劉聖公在哪,老子有一筆賬還要跟他算!”
“伯升兄去了中軍帳,不要怪斥候,是伯升不準他們提前回來彙報的,以免軍中生亂!”?李秩的叫罵聲,迅速變成了解釋,聽在劉秀耳朵裏,卻讓人更加著急。“要我說,亂了才好。亂了之後,咱們剛好以有借口打到襄陽去,把那個狗屁劉聖公拉下來,一刀兩段!”
“次元兄,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劉秀沒心思聽李秩說氣話,果斷把目光轉向緊跟在其身後李通,“劉玄怎麼被會被立成皇上,我們劉家,有誰跟王匡勾結?!”
“唉,我到現在,也是滿頭霧水!”?李通被問得好生氣餒,歎息著連連搖頭,“這次前往襄陽,伯升和我等在路上就發現情況不對,所有就多留了幾個心眼兒。原本提防著王匡起了歹意,想要吞並了舂陵軍和下江軍,壯大自己。誰料進了城後,先稀裏糊塗喝了一場酒,然後王匡等人就要請伯升登基為皇帝!”
“推我哥?”?劉秀越聽越糊塗,皺著眉頭低聲追問?“那怎麼最後又成了劉玄!”
“伯升兄覺此刻我軍剛剛占了半個荊州,不是改元稱製的時機,所以就謙虛了幾句。誰料,王匡那廝立刻順水推舟,說既然伯升兄不願意以功勞為做皇帝的憑借,就推一個血脈最純正的帝王之後出來。隨即,你四叔和三叔,就推出了劉玄!”?李秩氣急敗壞地插嘴,將當時的情景,說了個一清二楚。
“怎麼可能?!四叔,四叔和三叔他們……”?劉秀如同遭了當頭一棒,眼前金星亂冒。
三叔劉良和四叔劉匡不喜歡大哥,這點兒劉秀心裏早就清楚。但是,他卻萬萬沒想到,三叔和四叔,居然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為了在幕後染指決策權力,居然聯合王匡,推出了劉玄。
古語雲,蕭牆之禍,最難提防。如果光是王匡、陳牧等人,推劉玄出來當傀儡,大哥劉縯在當時,也許還能夠想到各種辦法反擊。而劉良和劉匡也跟外人勾結在了一起,大哥劉縯,當時肯定像自己現在一樣,被打擊得眼前金星亂跳,怎麼可能靜下心來見招拆招?!
“你四弟劉稷,當時就發了火,點出了王匡、王鳳等人的卑鄙用心。那劉玄分明就是一個傀儡,完全被王匡、陳牧和你的兩個叔叔操縱,而王匡、陳牧和你那兩個叔叔,分明是想當太上皇。”?唯恐劉秀受的打擊不重,李秩繼續大聲補充,“你四叔,居然要當場治你四弟忤逆不孝。王匡手下的朱鮪,也亮了刀子。多虧馬王爺手快,先一巴掌拍飛了朱鮪,然後搶了刀來,問誰人敢上前一搏。才嚇住了王匡等人,沒敢趁機扣留伯升!”
“我哥呢,我哥怎麼樣?”馬三娘聽得心中一陣陣發緊,迫不及待大聲追問。
“馬大哥當然沒事,鋼刀在手,在場誰人敢跟他瞪眼?”?李秩搖了搖頭,悻然回應,“若不是伯升拉著,當時我等一擁而上,將王匡和劉玄一起剁了,都有可能。但伯升卻說,相忍為國。眼下同室操戈,隻會讓王莽一個人高興。所以,他可以接受擁立劉玄為帝,但接下來該怎麼打,還請在場眾人盡早想清楚,別光顧著對付自己人,最後讓昏君和奸臣們看了笑話!”
“伯升乃是真豪傑!”?一直在旁邊靜聽事情原委的劉隆,猛地撫了下掌,大聲讚歎。“連帝王之位,都不屑一顧,真豪傑,真男兒。劉某若能跟他開懷痛飲一場,這輩子……”
“元伯!”?腦子已經不夠用的劉秀,皺著眉頭打斷。“想喝酒,機會有的是。如今……”
“如今之際,就是想著,怎麼盡快打到長安去,推翻昏君,重建大漢盛世!”?劉縯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帶著豪情萬丈,“別去想那皇位不皇位,傀儡而已。隻要我等重兵在握,早日打進長安,屆時,看那劉玄的皇位,如何坐得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