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天空和大地同時晃了晃,頭頂的北風猛然停滯。號角聲,戰鼓聲,呐喊聲,悲鳴聲,同時消失不見。
數十道血漿交替著飛起,在半空中緩緩散開,變成一朵朵落英,繽紛下墜。北風一點點加大,迅速變急,轉眼間呼嘯欲狂。號角聲,戰鼓聲,呐喊聲,悲鳴聲再度重現,瞬間震耳欲聾。
半空中的落英,迅速化作紅色的煙霧,在攪做一團的兩支隊伍頭頂,翻滾跳動,盤旋不散。煙霧下,無數具屍體倒地不起,無數雙眼睛,遙遙凝望著鉛灰色的彤雲,一點點失去生命的光澤。
隻是一次對撞,劉縯身邊的弟兄就損失了近半兒,他本人肩膀上也吃了岑鵬一擊,完全靠躲得快,才隻留下了一道輕傷。而岑鵬麾下的莽軍騎兵,同樣死傷慘重。岑鵬本人的左肩上,一樣是鮮血淋漓。
“弟兄們,不要戀戰,跟我來!”?根本不給岑鵬第二次出手機會,劉縯大喝一聲,帶領著麾下弟兄加速向前猛衝。
必須盡快打亂莽軍的部署,否則戰局拖延越久,對義軍越是不利。習慣了流動作戰的綠林好漢們,缺乏打硬仗的韌性,重壓之下,崩潰早晚的事情。
“別戀戰,跟著我!”?岑鵬扯開嗓子大聲斷喝,染血的刀尖徑直指向義軍的帥旗。無論那麵旗幟下站的是誰,隻要將旗幟砍倒,“反賊”的軍心必然會大亂。而官軍則會士氣暴增,忘掉沒有下一頓飯吃的事實。
他的武藝高強,麾下的弟兄也都是百裏挑一的精銳,雖然是臨時改變了進攻目標,卻依舊很快就再度聚集成陣。六百餘名騎兵像一把巨大的鐵槊,逆著劉縯前來的方向,朝義軍陣地的核心處猛刺。所過之處,十多麵認旗交替被撞倒,旗麵附近,屍骸枕跡。
“攔住他,元伯,攔住他!”??接替了劉縯指揮全軍的傅俊見狀,連忙調兵遣將。他的好朋友王霸王元伯接到命令,大喝一聲,立即帶著七百名嫡係兄弟衝向了岑鵬的馬頭。轉眼間,雙方的隊伍就又來了一次迎麵相撞,“轟”,血光飛濺,上百人慘叫著從馬背上快速墜落。
“岑賊去死!”王霸怒吼衝向岑鵬,手中鐵矛端得筆直。岑鵬舉鉤鑲格擋,鑲麵與矛身相撞,發出“砰!”地一聲巨響。二人在馬背上都晃了兩晃,各自的兵器都被彈開。刹那間,兩匹戰馬錯鐙而過。王霸以矛為棍,橫掃千軍。岑鵬左手鉤鑲再度護住要害,右手中的鋼刀直奔王霸肋下。
兩把兵器的好處,立刻體現。鉤鑲擋住了矛尖,鋼刀趁機繼續進攻。王霸見勢不妙,隻能大吼一聲,將身體迅速斜墜。岑鵬的鋼刀貼著他的小腹橫掃而過,像割草一樣割破鎧甲,在其腰間留下了條半尺長的血口子。
“啊―――”王霸厲聲慘號,不敢回頭,任戰馬馱著自己前衝。一名莽軍小校揮刀來占便宜,被他單手持矛,一矛將腦袋砸了個稀爛。另外一名莽軍隊長躲閃不及,被他連人帶兵器一道砸下了馬鞍。
其餘莽軍兵卒紛紛閃避,王霸又接連刺傷兩人,策馬奪路而走。沿途所過,鮮血淅淅瀝瀝淌了滿地。
“甄阜老賊,速速出來受死!”?劉縯無暇去看身後的動靜,策動坐騎繼續呼喝而前,遇兵殺兵,遇將斬將。甄阜麾下將軍衛道大怒,不待主帥下令,就帶著數百心腹迎麵衝上。
他的身材有劉縯兩個寬,胯下坐騎也比劉縯的戰馬高處了大半頭。本以為憑著過人的膂力和戰馬的神俊,即便不能將劉縯陣斬,至少也能像岑鵬先前那樣,嚴重削弱劉縯及其麾下騎兵的實力。誰料雙方才一交上手,就發現形勢與想象大相徑庭。
“死!”劉縯看都不看,大喝一聲,手中的長槊直奔衛道的梗嗓。而衛道手中的長斧,卻才剛剛舉過頭頂。不願意跟一個村夫以命換命,衛道隻好先放棄攻擊,調轉斧杆格擋。而劉縯手中的長槊,卻仿佛活了一般,半途中忽然下沉,猛地啄向了他的小腹。
“呀!”?千鈞一發之際,衛道丟下長斧,果斷來了一個鐙裏藏身。雪亮的槊鋒貼著他的肚皮左側急穿而過,帶起一大塊白花花的肥肉。側掛在戰馬左側的衛道厲聲慘叫,再也不敢起身,任有坐騎帶著遠離劉縯。
跟在劉縯身側的張峻看到機會,揮刀下劈,試圖將衛道一刀兩段。七名親兵打扮的莽軍一擁而上,其中兩個人直接用身體擋住了張峻的刀鋒,另外五人用戰馬夾住衛道,落荒而逃
“秀峰,別戀戰,跟著我!”??劉縯才沒心思去追殺一個腦滿腸肥的胖子,回頭招呼一聲,繼續向前衝刺。幾名莽軍騎兵舍命攔路,被他一槊一個,相繼刺落於馬下。一名隊正試圖為同伴報仇,主動跳下坐騎,徒步刺向他的戰馬。劉縯大喝一聲,夾著戰馬向前高高跳起,隨即轉頭回刺,將勇敢的莽軍隊正捅翻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