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那些賊兵孬種!
江湖險惡,越是在江湖上混得日子久的人,越有眼色。至於那些沒眼色的,死得太快,早就被自然淘汰。
的確,樓梯上那個殺星已經發話讓他們滾開,而馬背上那些騎兵,卻舉著血淋淋的鋼刀圍攏了過來。如果他們再沒點兒眼力架兒,恐怕今日全都要在劫難逃!
有眼力架的,不止是他們。兩個堵在二樓屋門口充當看守的賊兵,看到劉秀走近,也立即丟下武器,跪倒於地,唯恐動作慢了,稀裏糊塗成為刀下之鬼。
劉秀剛才在外邊打生打死,卻聽不到樓內任何動靜,早已急的嗓子冒煙兒,哪還有心思搭理他們?看都不看二人一眼,伸手便去推動房門。“醜奴兒,別怕,我來了!我是劉秀劉文叔!”
門,竟然沒有栓死,瞬間被他推了個四敞大開,陽光順著門口斜射而入。一個匍匐在幔帳後,瑟瑟發抖的身體,瞬間占滿了他的眼睛和心髒。
“醜奴兒!”劉秀心中大痛,慌忙丟下刀,快步上前去拉幔帳。腳步剛剛一動,身背後,忽然傳來了一記淒厲的金屬破空之聲。“嗚——”
“哼——” 以他現在的身手,豈是隨便一個人就能偷襲?當即,嘴裏發出一聲冷哼,雙腿迅速又向前跨了半步,側肩,擰頭,左手宛若鐵鉗子般,牢牢地握住了來襲者的手腕,奮力下拉。
“啊——”一個夢境中出現過無數次的聲音,迅速刺穿了他的耳膜。來襲者像布袋子般被他直接扯過了肩膀,隻奔地麵。關鍵時刻,劉秀的身體完全不受大腦控製,本能地伸出了右手,在空中攔了一下,隨即左手再次反向輕輕發力,將“刺客”緩緩橫在了自家臂彎當中。
“醜奴兒!心!” 一顆心緊張得幾乎跳出嗓子眼兒,他大叫著低頭下去,卻看到,一張寫滿了驚駭的麵孔。圓睜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他,仿佛隻要一眨眼睛,他就會化作煙霧消散。
尖叫聲戛然而止,醜奴兒的身體僵硬如木,明晃晃的鐵剪子,從她手中無力地墜落,砸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巨響,“當啷——”
劉秀的心髒,又是猛地一抽,刹那間,有一股劇烈的刺痛,直入靈魂深處。布衣,布裙,麻鞋,從頭到腳做丫鬟打扮,拎著一把根本捅不死人的鐵剪子,醜奴兒這是準備重施,七年前她隻身去刺殺馬賊頭目的故技。相隔七年,她還是像當初一樣的無助,一樣的絕望,唯一多出來的,就是換了衣服,在塌上扮作她吸引敵人目光的誘餌。
“狗賊,放下我家姐!” 幔帳後的“誘餌”不知道劉秀的身份,猛地跳了起來,抓住他的胳膊,張嘴便咬。
懷中抱著陰麗華的劉秀心潮起伏劇烈,竟不知道躲閃,立刻被咬了個結結實實。一股鑽心的疼痛,瞬間從胳膊,直衝他的心窩,與靈魂深處的痛楚交織在一起,讓他眼前金星亂冒。
常年在廝殺中養成的習慣,讓他迅速曲起左腿,準備將來襲者踹飛。然而,腿曲到一半兒,卻又果斷地放了下去。整個陰家,最後陪著醜奴兒準備刺殺匪首的,隻有這一個女人。如果傷害到她,醜奴兒恐怕更加孤單。一邊晃動身體擺脫對方的利齒,劉秀一邊大聲命令,“張嘴,不要咬了。我不是那個姓馬的強盜,我是劉秀,真的是劉秀!”
“你是劉秀!” 將別人咬得鮮血淋漓,卻沒受到任何懲罰的“誘餌”,也終於明白情況不對。鬆開嘴巴,快速後退了兩步,脊背緊緊貼上了牆壁,“你,你怎麼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