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皇二十二年冬,申時將過,日離中,劉秀站在距離蔡陽城五裏外的一座無名山上,百無聊賴。
被大哥劉縯命名為大漢柱都部的舂陵義軍主力,已經悄悄地繞過蔡陽,在育水河畔,準備對倉促趕來的新野兵馬半渡而擊。鄧奉、朱佑、劉稷、劉禾,都在出戰之列。甚至連身手最一般的劉賜,都撈了一件帶領莊丁,從上遊釋放木排,衝撞敵軍渡船的差事。而他這個右將軍和戰事的主要謀劃者嚴光,卻被摒棄在了戰場之外。
當然,這麼並不準確,也對大哥劉縯不夠公平。昨傍晚,柱大將軍可是鄭重其事地將一件“要緊”任務,交托給了他和嚴光。那就是,領著兩百莊丁和一千多名根本沒任何戰鬥力的流民冒充綠林好漢,佯攻蔡陽城。威懾膽如屬的蔡陽縣宰李安,讓此人不敢輕舉妄動!
命令下達之後,立刻引發了劉秀和嚴光兩人的聯袂抗議。王霸先前已經介紹過了,此人帶著兩三百弟兄,就能順利收割完蔡陽城下的莊稼,嚇得縣宰李安躲在高牆後不敢出戰。如今把王霸換成了劉秀,又加上了一個嚴光,豈不是殺雞牛刀?
然而,抗議卻當場被駁回。俗話,長兄如父。劉縯作為當家大哥,在父親去世之後,的確做到了像父親一樣照顧自己的弟弟和妹妹。在劉家兄妹眼裏,他的話,自然像父親的話一樣,具有不容置疑的威嚴。更何況,劉縯還得到了三叔劉良的全力支持,宣稱劉秀和嚴光所部的右軍,不僅僅承擔著威懾蔡陽的使命,同時還是其他各部兵馬的總後援,關鍵時刻會被調上去,打新野郡兵一個措手不及!
輩跟長輩講道理,肯定吃虧。如果在長輩故意胡攪蠻纏的情況下,更是毫無勝算。因此,戰局的確完全按照嚴光當初的計策安排了,武器大部分也是劉秀從唐子鄉搶回來的那些,而主要謀劃者嚴光和關鍵物資提供者劉秀,卻隻能在遠離戰場二十裏外的位置,靜靜地等待消息。
“文叔,大將軍讓我來通知你,新野軍已經抵達育水河西岸,正在收拾渡船,隨時準備渡河!”
族兄劉賜騎著一頭汗水淋漓的駿馬從山下跑上來,帶著幾分得意大聲彙報,“他讓我問你,蔡陽李賊可有異動!”
“沒有,請回複大將軍,一切正如習主簿所料!”
劉秀立刻收起臉上的遺憾,正色回應,“請大將軍放心,絕不會讓任何人威脅他的後路!”
“好!”
負責聯絡戰場各部,並且監測敵軍行動的遊騎將軍劉賜,開心地點頭。目光迅速在手持竹竿和流民們身上掃了一圈,忽然又大聲提議,“文叔,既然是虛張聲勢,何不將聲勢做得更足一些。否則,那蔡陽縣宰李安一旦靜下心來,難免會覺得你等與先前襲擾蔡陽的土匪流寇大不相同!”
“嗯!” 劉秀的眉毛挑了挑,不置可否。
王霸以前到蔡陽附近劫掠,要麼收割百姓的莊稼,要麼攻打富豪們的堡寨。而此時正直嚴冬,草木枯黃,哪裏有什麼莊稼可割?自己手頭這些兵馬又不具備任何作戰經驗,貿然去找堡寨攻打,未必能拿得下來不,還極有可能露餡。所以,真的不如以靜製動,讓蔡陽城內的守軍,看不出任何虛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