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官的已經死了,爾等不丟了兵器逃命,更待何時?!”
劉伯姬和皮六兩個作戰經驗最少,反應也最慢。眼睜睜地看著梁遊儌的屍體墜地,才忽然想明白了自家到底該做什麼。幹脆在外圍扯開嗓子,大聲呼喝。
眾郡兵原本士氣就不怎麼旺盛,聽了劉伯姬和皮六二人的提醒,立刻紛紛扭頭。待看見梁遊儌和他的將旗,都早已經消失不見,頓時個個嚇得肝膽俱裂,不約而同地丟下兵器,轉身逃進兩側的荒山野嶺。
“哈哈哈哈哈……”
病豫讓李秩,終於出了一口惡氣,翻身跳上梁遊儌的戰馬,揮刀狂笑,“還李某自尋死路,爾等才是自尋死路。不信,咱們看看到底誰笑到了……”
一句發泄的話沒等喊完,忽然間,他看見自家堂弟李通,放棄了繼續砍殺敵軍弓箭手,撥轉坐騎,直奔劉伯姬和皮六,”妹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罷,再度將坐騎撥轉,也不管劉伯姬同意不同意,拉住她的戰馬韁繩,並轡而逃。
”啊——”李秩驚訝地轉頭,恰看見一股暗黃色的煙塵,從西北方迅速向自己這邊湧了過來,遮蔽日。
不敢再做任何耽擱,他用刀背狠狠朝繳獲的坐騎屁股上,抽了一下,策馬狂奔。臨離開之前,卻忽然良心發現,主動朝著劉秀大聲提醒,“騎兵,大隊的騎兵,規模肯定在五百之上。快走,跟著我走路。路狹窄,騎兵無法展開!”
“六子,走!” 劉秀也早已發現了有大隊騎兵向自己這邊高速迫近,收起刀,俯身撿了一杆長槊在手,然後帶著皮六,緊隨其後。
五個人如離弦之箭一般,專門挑著狹窄崎嶇的路走。足足跑了一個時辰,才終於甩開了身後的煙塵,個個跑得汗流浹背。正打算停下來稍微歇一口氣兒,身側不遠處岔道口,卻忽然又傳來了厲聲呼喝,“反賊李秩,速速下馬受縛。你的老父和妻子兒女,都已經落到了甄大夫手上。你若執迷不悟,他們全都難逃一死!”
“阿爺——” 主動衝在最前方給大夥帶路的李秩,嘴裏發出一聲驚動地的悲鳴,戰馬的速度卻絲毫沒有放慢,揮刀直撲攔路的敵軍。
劉秀和李通兩個心中暗叫一聲苦,卻別無選擇,隻能舉起兵器,護住劉伯姬和皮六,跟李秩背後策馬衝陣。
他們兩個武藝高強,騎術精湛,馬頭所向,無人能擋。而李秩也被親人被抓的消息,刺激得幾乎發了瘋,手中鋼刀遇人砍人,遇馬殺馬。
轉眼間,攔路的郡兵就因為死傷慘重,被迫讓開了一跳通道。然後一邊破口大罵,一邊彎弓搭箭,朝著五名“反賊”的亂射。
“反賊李秩,你不顧父親和妻兒,死後有何麵目去見自家祖宗!”
“姓李的,你跑不掉了,官軍早就布下了羅地網!”
“姓劉的,舂陵已經被官兵團團包圍,你回去也是個死,不如將首級送給老子換酒!”
“蠢貨,你們跑得了初一,還能跑得了十五……”
伴著亂哄哄的喝罵聲,一些箭矢從劉秀等人身側交替而過,雖然被山風吹得歪歪斜斜,幾乎沒剩下任何殺傷力,卻依然讓大夥心驚肉跳。
又跑了大約半個時辰,劉伯姬胯下的坐騎猛地發出一聲悲鳴,前腿軟軟跪倒於地。護在一旁的李通手疾眼快,連忙一把將劉伯姬從馬鞍上扯了起來。然後迅速騰出另外一隻手,半空中拉住劉伯姬的腰帶,雙臂配合用力,讓少女穩穩落進了自己懷抱。
“啊——”
劉伯姬嚇得花容失色,淒聲尖叫。叫過之後,才發現自己並沒有被摔成滾地葫蘆,而是與李通兩個共同乘坐了對方的坐騎之上。
‘放我下去,你這無賴子!”
來自內心深處的嬌羞,瞬間戰勝了恐懼,她扭過頭,衝著李通大喊大叫。然而,後者這回卻沒有表現出任何英雄氣度,竟然猛地豎起眼睛,朝著她大聲怒喝,“別胡鬧,來不及了,前方有人擋路!”
“啊——”
劉伯姬又被嚇了一跳,快速將頭轉向前方,這才發現,自己這邊,麵臨的不僅僅是人困馬乏的問題。通往舂陵的路上,又被另外一支官兵堵得水泄不通。而身背後,也再度傳來了密集的馬蹄聲,“的,的,的的,的的的”
“的,的,的的,的的的” “的,的,的的,的的的” ,聲聲急,聲聲催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