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且慢,聽我補充一二。”
沒等劉縯把援軍的實力介紹出來,劉秀已經笑著打斷,“我一路走來,看到各郡各縣都嚴防死守,以免流民生事。各大路口,都在木板上刻了官府的告示,要求莊園堡寨自行武裝莊丁,守望相助。這些莊園堡寨,雖然不像我劉家這般實力雄厚,每家湊出兩三百青壯,也絕非難事。隻要官府派人來招,立刻就可以向縣城彙集。隻要時間充裕,莫三千五千,就是上萬兵馬,對每個縣城來,恐怕也不在話下!”
“至於大哥你所的綠林軍!”
猛地轉身,劉秀將目光看向眾人,大聲補充,“非我危言聳聽,綠林軍看似來勢洶洶,卻對朝廷的前隊精銳極為忌憚。否則,也不至於半年多來,隻敢對各地堡寨莊園動手,卻輕易不肯去碰縣城。首先,隻要縣城內聚集兵馬過萬,哪怕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沒怎麼受過訓練的莊丁,憑借城牆和各種防禦設施,也足以讓綠林軍損兵折將。其次,萬一綠林軍久攻某個縣城不下,必然引來宛城的前隊精銳,雙方麵對麵放手一搏,綠林軍其實毫無勝算!”
“啊——” “嘶——” 四下裏,驚歎聲夾雜著倒吸冷氣聲,連綿不斷。一大半兒族人的額頭都滲出了汗珠,麵色鐵青。
稍稍頓了頓,劉秀繼續大聲補充,“而我舂陵劉家,不起事則已,一旦起事,就不可能像綠林軍那樣以流竄各處,以打家劫舍為目的。就必須擇新野、棘陽或者其他的任一縣城而攻之。隻要官府稍作準備,五百弟兄,如何可能破得了縣城。而萬一屆時綠林軍遲遲不至,而其他各縣的郡兵和朝廷的前隊精銳卻搶先一步到達,區區五百弟兄,哪怕個個以一當十,又能擋得住敵軍幾次強攻?”
“這……” 眾族人紛紛側轉頭,誰也不敢跟劉秀的目光相接。
他們當中所有人,哪怕是先前對起義最熱心者,都沒仔細計算過雙方的實力。隻是一廂情願地以為,憑借劉家的前朝皇族血脈號召力,憑著綠林軍的外來支持,憑借各自的一腔血勇,定然能攻城拔寨,勢如破竹。而現在,聽劉秀將敵我雙方的實力,用數字做出清晰的對比,立刻就明白,自己先前把起義想得太簡單了。
”不是,老三,帳不能這麼算!”
劉縯大急,站在劉秀身後用力跺腳,“我還有一百多名騎兵,還有其他江湖朋友,隻要我們振臂一呼……”
“振臂一呼,能讓兵馬瞬間暴漲十倍麼?”
七叔劉歙鐵青著臉,大聲打斷。他本就不讚成起事,如今聽劉秀這麼一,更覺得揭竿之日,即是舂陵劉氏一脈滅亡之時。“那新野縣宰潘臨,向來就對咱們劉家心懷戒備。如果咱家貿然舉事,根本不用等前隊精銳前來,光新野縣的郡兵,就會立即殺到家門口。而你隻想著你那群狐朋狗友,卻忘記了周圍的堡寨莊園,都唯縣宰馬首是瞻。屆時,各鄉各寨的莊丁蜂擁而至,人馬肯定數以萬計。你劉伯升本領高強,或許還能突出重圍,逃之夭夭,我族中其他子弟,恐怕全都得死無葬身之地!”
“是啊,是啊!伯升,你太魯莽了!”
四叔劉匡也瞬間又來了精神,緊跟劉歙身後高聲補充,“多虧老三回來了,否則大禍將至,我舂陵劉氏,就要毀在你的手裏!”
“可不是麼?”
“五百人馬,還不夠官兵塞牙縫呢!”
“幸好三叔仔細,否則,我們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我們若是死了,到底算作官兵殺我,還是伯升殺我?”’
……
刹那間,聒噪聲響成了一片,大半數族人都擦著冷汗,衝劉縯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