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跟他自幼相交,彼此之間心有靈犀。幾乎不用猜,就明白了劉秀的情緒為何如此失落。楞了楞,更加沒勇氣抬頭跟他目光相接,“我,我和士載都跟大哥過類似的話,但,但我們兩個,畢竟都是輩。出來的話,根本沒什麼分量!”
“怎麼,劉三爺看不上我們這些人不是?”
使鐵鐧的王姓漢子,在旁邊越聽越不對味兒,豎起眼睛,大聲質問。“皮六偷了你的馬,的確是他的錯。但當時他不是不知道你的身份麼?無心之過,三爺何必揪住不放?況且他也是為了你們柱莊,畢竟莊子裏的許多物資,都得靠李老爺幫忙,才能偷偷摸摸地購買囤積。你要是覺得咱們髒了你們劉家的名頭,就直接。下這麼大,王某就不信給弟兄們找不到個容身的地方?”
“王大哥,王大哥別生氣!三哥,三哥不是那個意思!“
朱佑頓時大急,搶在劉秀跟對方矛盾激化之前,大聲解釋,”他剛剛到家,難免有些不適應。等,等見過了莊主,就好了。莊主會把一切都跟他交代清楚!”
迅速扭過頭,他又眨著眼睛向劉秀補充,“三哥,像王大哥這種義薄雲的豪傑,能到柱莊來,是咱們的運氣。偷馬之事情,完全是誤會。既然已經開了,您看在他的麵子上,就別再跟皮六計較了。”
“是啊,文叔,你就別再計較了!皮六畢竟沒得手不是?”
還沒等劉秀做出回應,身背後,忽然又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趕緊去祖宅吧,所有人都在等著你!”
“您是……”劉秀迅速轉過頭,看到的,卻是一個非常陌生的讀書人麵孔,頓時又覺得一陣心神恍惚。
讀書人絲毫以劉秀的反應為怪,又深深地施了一個禮,大笑著補充,“文叔真是貴人多忘事,在下朱浮,當年和賤內回鄉探親,在棘陽城內慘遭官兵羞辱,多虧伯升、偉卿兩位大哥和你們四豪傑,才雙雙撿回了一條命兒。”
“你是叔元兄!” 劉秀的記憶,瞬間被拉回了七年前的棘陽,瞪圓了眼睛大聲驚呼,“你,你怎麼會在我家?”
“伯升兄對朱某有救命之恩,所以,這次路過柱莊,聽聞他麾下卻賬房先生,朱某就主動留了下來!”
朱浮向劉秀眨眨眼睛,笑著回應。“好了,跟元伯兄打個招呼,咱們趕緊走。伯升兄等得著急,特地叫朱某過來催你!元伯,這是莊主的三弟劉文叔,真正的文武雙全。剛才的事情既然是誤會,咱們就直接讓它過去,今後都不要再提,你意下如何?!”
“既然朱軍師都發了話,王某怎能不給麵子!”
使鐵鐧的漢子跟朱浮顯然交情頗深,立刻順勢下台階兒,“在下王霸,對手下弟兄約束不嚴,先前多有得罪,還請三莊主見諒!”
“元伯兄言重了!”劉秀雖然不情願,但是心裏頭也清楚,自己短時間之內,沒有任何辦法改變眼前現狀,隻好也笑著向對方拱手,“先前,劉某話口氣衝,甚為失禮。劉某先去見過大哥,回頭再向元伯兄當麵謝罪!”
“好了,好了,一家人不兩家話,快走,快走!” 朱浮一把拉住劉秀的胳膊,唯恐他再繼續耽擱。
劉秀無奈,隻好跟馬三娘兩個再度策動坐騎。然而,雙眉之間的陰雲,卻始終盤旋不散。
軍旅不是江湖!
沒有紀律的烏合之眾,永遠都不可能是令行禁止的正規軍對手。
這是早已寫在了書卷中的道理,也早就被無數前任用鮮血驗證過。
隻是,自己究竟該怎麼,怎麼做,才能讓大哥和族中長輩們明白這個道理?才能讓他們從此改弦易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