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心思極為機靈,頓時明白了劉秀的看法,點點頭,大聲補充,“但你光在這裏不行,得去祖宅。今日如果誰都不知道你回來了,當然大夥也不會煩你。既然士載已經將你歸來的消息傳了出去,你的想法,就成了秤砣,無論擺在哪邊,都立刻讓稱杆子朝那邊傾斜!”
“我不是故意想泄露你回來的消息,是,是大哥聽你回來的消息之後實在太開心了,一下子給喊了出來!”
鄧奉臉色微紅,謹慎地在旁邊解釋。
劉秀此刻,哪裏有心思計較這些細枝末節,搖搖頭,大聲回應,“沒事,我本來也沒想瞞著大夥!今知道,和明知道,其實一個樣。”
”怎麼會一個樣?“
馬三娘嘴唇動了動,心中偷偷反駁。然而,她卻終究沒將自己的想法宣之於口,而是帶頭大步走向了門外,”好了,三郎,既然是大哥要你去,你過去便是。外邊都是什麼情況,族中長輩未必知曉,你剛好可以趁機給他們聽聽!“
“對,哪怕你不支持咱們現在就起兵,至少能找出充足的理由,幫助大哥安撫人心。否則,沒等綠林軍和朝廷找上門,咱們自家內部,就得先打起來。萬一有誰性子莽撞,拉上幾個誌同道合者擅自行動,咱們全族,肯定都摘不清幹係。”
朱佑朝馬三娘投過去感激地一撇,再度大聲催促。
“我去牽坐騎!”鄧奉心裏的想法,其實跟朱佑一模一樣。隻是他年紀越大,越不喜歡咋咋呼呼。所以,幹脆直接走到了馬廄,替劉秀和三娘兩個,把坐騎牽到了大門口。
劉秀見此,便不敢再做任何耽擱。與三娘兩個一起飛身上馬,抖動韁繩,直奔莊子內的劉氏祖宅。
他雖然出生在陳留郡濟陽縣,因父親劉欽早亡的緣故,從很時候就被大哥劉寅帶著回到舂陵投靠親戚。因此,整個童年和大部分少年時光,都是在舂陵渡過,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無比的熟悉。
然而,今,他卻感覺到莊子裏很多地方,都跟記憶中大不相同。一屋一樹,仿佛都隱約藏著殺機。而莊子裏的人,更是讓他感覺極為陌生。特別是一些被當做莊丁,偷偷安插在關鍵路口處的,更是一些從沒見過的陌生麵孔,甚至連長相和打扮,都跟新野本地人大不相同。
而這些人,顯然也從沒見過他劉秀,更不認識馬三娘。雖然看到鄧奉和朱佑共同騎著一匹馬,給劉秀和三娘領路,卻依舊皺起了眉頭,滿懷敵意第在二人身上來回掃視,仿佛劉秀和馬三娘是某個外部勢力的探子一般。
“三郎,你時候堵過他們家煙囪,還是怎麼招惹過他們!他們怎麼好像要生吃了你一般?”馬三娘對敵意甚為敏感,一隻手偷偷按在了刀柄上,低聲向劉秀示警。
”也許是看到咱們胯下的坐騎過於高大吧!”
劉秀想了想,回話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不確定,“咱們倆的坐騎都是大宛良駒,比當地百姓養的馬,高出一大截。民間通常很難看到,即便偶爾出現一匹,也是軍中某個將領的坐騎。”
“不是,他們如果僅僅因為咱們的坐騎不常見,應該不會像……”馬三娘無法相信這個推論,皺著眉頭在馬背上環顧四周,“不對,你看左邊那個人……”
“他?”二人並肩闖蕩江湖多年,早就形成了默契,沒等馬三娘把話完,劉秀的目光已經朝著她關注的位置掃了過去,一看之下,立刻大驚失色,“他怎麼會在這裏?兩前,就是他試圖偷咱們的坐騎!”
話音未落,馬三娘已經做出了決定。左手輕輕一拉戰馬韁繩,右手迅速從腰間抽出了鋼刀,“雞鳴狗盜之輩,混進你家裏,肯定不懷好意!”
“饒命!”
偷馬賊還以為劉秀和馬三娘兩個不會認出自己,根本沒有做太多防備。待看到馬三娘的鋼刀砍向自己頭頂,想要轉身逃走已經來不及。無奈之下,隻好將手裏的木棍高高地舉起,同時雙腿快速下蹲。“我是自己人,自己人,不信您可以去問朱少爺!”
“哢嚓!”
馬三娘的刀,砍斷了木棒之後,餘勢未衰,繼續高速向下。眼看著就要將偷馬賊的腦袋也一分為二,斜刺裏,忽然伸過來一根鐵鐧,不偏不倚,剛好擋住了下落的刀鋒。
“叮”
火光四濺,蹦出缺口的鋼刀高高地彈起。還沒等馬三娘看清楚出手之人的長相,不遠處,已經傳了了朱佑焦急的聲音,“三姐住手!是自己人!王大哥,你也住手!三姐是我師姐,他旁邊的就是我常跟你起的劉秀劉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