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啷!”
金鐵交鳴聲震耳欲聾,精鋼槊護與熟銅大棍相撞,濺起一團團絢麗的火星。白蠟木打造的槊杆迅速彎曲,轉眼就變成了弓形。而巨毋霸手中的熟銅棍,卻一寸都不肯後撤,緊貼著槊杆向前猛推,“去死!”
“啊!”
賈複嘴裏發出一聲驚呼,被迫將身體高高地躍起,借著槊杆重新彈直的反推力,向後躍出了至少一丈多遠。還沒等他將雙腳站穩,“嗚——”巨毋霸的熟銅大棍已經再度迎麵砸落,金燦燦的棍身,在陽光下絢麗奪目。
“嘭!” 千鈞一發之際,賈複將槊杆斜著向上猛撩,撩歪了熟銅大棍,自己也被逼得腳步踉蹌,站立不穩。
白蠟木槊杆迅速震顫,震得他虎口發麻。兩眼之間的部位也隱隱發燙,燙得他幾乎無法集中精神。半邊身體軟得提不起力氣,兩條大腿越來越沉重。而巨毋霸,卻如跗骨之蛆,向前又貼了一步,熟銅大棍接連下砸。
“咚,咚,嘭!”
熟銅大棍,一次又一次與槊杆相撞,令槊杆彎曲、震顫,隨時都可能脫離掌控。賈複握著槊杆的兩手虎口,早就都冒出了血跡,身上的均輸官袍服,也徹底被汗水濕透。
巨毋霸臉上,卻連潮紅色都沒有浮現,繼續一棍接著一棍,每一招都宛若行雲流水,每一招都令旁觀者眼花繚亂,緊張得幾乎無法呼吸。
“三姐,你去斜對麵,準備好飛石!萬一君文遇到危險,就別講什麼單挑規矩!”劉秀麵色凝重,啞著嗓子朝馬三娘吩咐了一句,然後再度悄悄拿出了角弓。
雖然敵我雙方才交手了二十幾個照麵兒,他卻早已經看得清清楚楚,賈複膂力、武藝和廝殺經驗,都不如對方,繼續堅持下去,必輸無疑。
而作為賈複的師兄,他無論如何,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師弟被巨毋霸打死,所以寧可背上罵名,也要在關鍵時刻,出手攪亂巨毋霸的心神,給賈複贏來最後的脫身時機!
“好!” 馬三娘向來對劉秀言聽計從,點點頭,迅速撥歪坐騎,準備從圈子外,偷偷地繞向對麵。
然而,還沒等她胯下的戰馬開始挪動腳步,戰馬的韁繩,卻被李通一把拉住,“且慢,三娘,文書,巨毋霸必敗無疑!”
“怎麼可能!” 劉秀迅速扭過頭,衝著李通低聲嗬斥,“次元兄,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拿君文的性命做賭注?!”
“李某不好賭,也從來不賭!”
李通眉頭緊皺,迅速給出答案,“巨毋霸畏懼權勢,且毫無擔當,徒有一身膂力和本事,卻無拚死之心。而君文,心若赤子,無憂無懼。雙方不到以性命相搏時刻則已,若到,勝負立見分曉!”
仿佛與他的話相印證,生死場上,忽然傳來了一聲憤怒的咆哮,“唉呀!子找死!某家今日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再顧不上跟李通爭論,劉秀迅速扭過頭,目光緊緊盯住場中正在交戰的二人。隻見賈複依舊像先前一樣,被巨毋霸左一棍,右一棍,逼得險象環生。而巨毋霸胸前鐵甲拚接處,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槊鋒豁開了一道縫隙,鮮紅色的血水,順著甲葉的邊緣滾滾而落。
“打死他!打死他!”
“好!打得好,將軍威武!”
“將軍打得好!打得好! 把他砸成肉醬!”
猛獸營將士不分親疏,依舊努力給巨毋霸助威。然而,聲音的幅度卻忽然降低了許多,氣勢也一落千丈。
“子,別躲,你像螞蚱般跳來跳去,算什麼本事!” 巨毋霸又疼又氣,熟銅棍子掄得呼呼生風。
或砸,或推,或抽,或掃,一招比一招猛,一招比一招瘋狂。
賈複臉色,紅得幾乎滴血,呼吸聲也沉重如牛。然而,他的身影,卻始終在銅棍下左搖右晃,無論巨毋霸追得有多急,都始終沾不到他的衣角。偶爾挺槊還擊一下,立刻逼得巨毋霸不得不回棍自救。他自己,則迅速拉開與對方的距離,借機調整呼吸,恢複體力。
“子,去死,去死,速速去死!”
感覺到傷口處越來越疼,半邊身體都仿佛要不受控製,巨毋霸不敢再繼續跟賈複僵持下去了,猛地把心一橫,果斷使出了絕招。
人體內血漿數量有限,他曾經親眼看到有人受傷不重,卻因為流血過多,失去了性命。而他剛才一招不慎,被賈複所傷,如果沒完沒了地僵持下去,早晚,早晚會把全身的血液流幹。
隻見他,怒吼著前撲,呼呼呼,又是迎頭三記泰山壓頂。不待賈複在踉蹌中將身體站穩,又猛地向下一蹲,銅棍橫掃,瞬間脫手而出。
“嗚——”
熟銅大棍化作一道金光,攔腰斬向賈複。隻要命中,賈複肯定是筋斷骨折的下場。而巨毋霸,卻唯恐賈複死得不夠快。整個人也化作了一頭熊貔,縱身跳起,淩空撲向對方頭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