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三嬸,請受劉盆子一拜!” 劉盆子立刻放下金餅,對著劉秀和馬三娘重重叩頭。
馬三娘之所以厚賜於他,完全是成全劉秀救助族人的心思。卻沒想到,劉盆子居然還是個知道冷暖的,居然把恩情看得比金子還重。頓時,臉上的笑意更濃,點點頭,大聲道:“起來,起來,你這孩子,何必如此?!這是你自己賺來的,並非施舍。況且,況且你們兩個,也許數代之前正是一家。”
“我是長沙王之後,此番相見,原本應該帶著你離開。可我如今麻煩纏身,你跟著我,未必是好事!”劉秀也被劉盆子一句三叔,叫得心中發暖。笑著點點頭,低聲補充,“所以,你拿了金子,先找地方安身。將來若是有機會,自管去舂陵劉家找我。”
“劉盆子記下了,三叔三嬸心腸這麼好,一定能逢凶化吉!”劉盆子又磕了幾個頭,緩緩起身,剛要帶著金子和麾下的一眾乞丐離去,背後不遠處,卻又傳來了書生李通那刻薄的聲音,“哎呀呀,你可真蠢。她隨手就是一隻金餅,褡褳裏肯定更多。你趕緊把他們夫妻拿下,這輩子從此都吃喝不愁。”
刹那間,眾乞丐眼裏,就冒出了餓狼般的凶光,一個個相繼停住腳步,不斷朝劉秀和馬三娘回頭。然而那劉盆子,卻猛地將金子舉過頭頂,朝著眾乞丐大聲斷喝:“你們這群蠢貨,耳朵裏隻聽到了金子,卻不想想自己是否有命去花?恩公與我等素不相識,先送粟米給我等果腹,又送金餅給我等過冬,這是何等的大仁大義。如果咱們跟他反目成仇,打得過,打不過人家先另,即便搶到了金子,這種喪盡良之輩,也是神厭鬼憎。無論是誰打上門來,都算替行道,全村的人都拍手稱快。咱們到最後,肯定落得空歡喜一場,不定,還要把道觀內所有人的性命都搭進去,做了鬼都沒地方喊冤!”
他平素討得吃食總是跟眾乞丐分享,原本就積累了一定威望。此刻有大義和金餅在手,一番話出來,更是擲地有聲。登時,就讓眾乞丐全都收起了目光,一個個紅著臉,低聲嘟囔,“我們,我們隻是想記下恩公的模樣而已,哪能真的做出那種升米恩,鬥米仇之舉。況且他們是你的同宗長輩,看在你的份上,我們也不能得寸進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沒想到自己的一番挑撥,居然被一個乞丐輕鬆化解,那書生李通氣得仰起頭,大笑連連,“你這蠢貨,自以為聰明。一塊金餅能讓你們過了這個冬,明年春來,你們的出路在哪?還不是一樣要忍饑挨餓,然後繼續四處討飯為生?”
“那是我們自己的事情,不勞您來費心!” 劉盆子堅決不肯上當,抱著金餅,快步走向道觀大門。
“你這子,糊塗透頂!” 那書生氣得兩眼翻白,策馬追了幾步,大聲斷喝,“你以為你真能過得了這個冬嗎?
這麼大塊金餅,怎麼可能在村子裏兌換出去?如果今晚脫不了手,明一早,就有無數人聞風而至,看你到時候如何應付!”
“該是我,就是我的,不該是我的,我也不拿!”
劉盆子回頭看了他一眼,滿臉驕傲地大聲回應,“若是有人不給我活路,那我也不給他活路。反正是要飯的爛命一條,無論跟誰拚掉都不虧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