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人間正道是滄桑 (十一)
俗話,急病必須猛藥治!
萬脩原本心如死灰,被馬三娘劈頭蓋臉一通臭罵,頓時汗出如漿,先前蒼白如雪的麵孔,也瞬間漲得紅中透紫。
“惡婆娘,休得無禮!”劉隆不識好人心,聽馬三娘將萬脩比做怨婦,頓時火冒三丈。舉起拳頭,作勢欲撲。“你又不是萬二哥的女人,憑什麼把他數落得一錢不值?!”
哪知道,他的話音未落,人已經被萬脩拽了個趔趄,“元伯,切莫衝動。這位,這位是勾魂貔貅馬三娘,他的大哥,就是馬武馬子張!”
“啊——”劉隆高舉的拳頭,僵在了半空中,刹那間,麵孔跟萬脩一樣漲得紅中透紫。
作為土生土長的南陽人,他可是不止一次,聽聞過鳳凰山馬氏兄妹的英雄事跡。作為萬脩的異姓手足,他也不止一次,從後者嘴裏聽聞當年馬武冒死出手,幫後者這個陌生人在長安城內報仇雪恨的壯舉。因此,當發現自己要打的人正是馬子張的妹妹,心中的尷尬可想而知。
“怎地,惱羞成怒,要跟我動拳頭麼?”馬三娘做事向來不肯吃虧,盡管劉隆已經及時收手,依舊不屑地看了此人一眼,冷笑著撇嘴,“甭看你長得人高馬大,真的跟我動手,你未必是個!”
“不敢,不敢!”劉隆的額頭上,瞬間也冒出了滾滾汗水。果斷放下拳頭,躬身謝罪,“在下剛才擔心二哥的傷勢,所以誤會了三姐的好意,實在愚不可及。請您,請您,千萬別往心裏頭去!是打是罰,在下都絕無怨言!”
“不敢就閉嘴!”馬三娘賞了劉隆一個白眼,隨即又將目光轉向萬脩,“孫登那一刀紮在你腰上,如果傷到了腎髒,你這會兒屍體早就涼了,根本不可能爬起來那麼多廢話!既然還沒有死,就明沒紮到要害。想當年,我大哥被狗官岑鵬所騙,受的傷比你現在嚴重幾倍,麾下的老兄弟也全都被狗官害死在棘陽城裏。可那又怎麼樣,三之後,他還不是又爬了起來,大口喝酒,大塊吃肉?!”
話,依舊粗糙不堪。可道理,卻依舊跟眼下萬脩所麵臨的實際情況,對了個嚴絲合縫。後者的傷,主要是在“心”上,而不是身體上。身體上的傷雖然看起來嚴重,卻不足以致命。而如果萬脩自己不想活了,即便扁鵲親臨,也無法讓他轉危為安。
同樣的打擊,三娘的哥哥馬武,也曾經遭受過。以為岑鵬是一個跟自己同樣的英雄豪傑,誰料對方卻是個陰狠歹毒的無恥人。非但帶在身邊一道去享受榮華富貴的兄弟,被岑鵬提前埋伏在城門口的官兵,殺了個幹幹淨淨。自己也落了個渾身是傷,短時間內報仇無望。可馬武,從昏迷中醒轉之後,立刻借了道士傅彤的酒,答謝劉寅等人的救命之恩。然後跳上馬背,高歌而去!從頭到尾,都沒一個“悔”字,更沒沒有像萬脩這樣,自怨自艾。
男人年青的時候,就怕比較,哪怕是個自己最佩服的人比較。因此,馬三娘的話音剛落,萬脩眼睛裏,就立刻燃燒起了熊熊火苗。輕輕掙脫劉隆的攙扶,他雙手抱拳,長揖及地,“三妹得對,愚兄先前所為,大錯特錯。愚兄這就去找人包紮傷口,明一早,親自護送你們出山!”
“這就對了,人不想死,刀箭都躲著他走!”見萬脩知錯能改,馬三娘大模大樣地點頭,“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身邊這位劉元伯前些日子也受過傷,現在卻依舊活蹦亂跳。可見他當日所用的金創藥,效果相當不錯。而眼下時值秋末冬初,正是采藥的好季節。你多派些人手去尋,不定就能遇上一個好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