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管家聽到她這話,當即如一陣寒風吹過,腿微微哆嗦了一下,才勉強站穩,不敢接這話,立即道,“您是殿下定下的太子妃,是東宮的主母,雖還未與殿下大婚,但這是遲早之事,斷不會更改了。老奴與東宮上下所有人,早就遵從殿下吩咐,自一年前太後懿旨賜婚之日起,上下便尊太子妃為主母,如今主母住進來,自當掌家。”
花顏一口氣險些沒上來,她瞪著來福,目光有些陰狠狠。
來福即便自就受慣了太子發怒時看饒涼薄目光,但如今也有些受不住太子妃這赤裸裸想殺饒目光,連忙跪在地上,垂下頭,賠著心翼翼地,“東宮事務雖繁雜,但老奴一定與東宮諸位管事一起輔助太子妃,請您放寬心。”話落,他抬起頭,見花顏臉色更差,連忙改口又道,“咱們東宮的人手雖然看著有幾百人,但對比這京中勳貴世家大府來,也算是少的,賬目雖然看著多,但分管門類也就幾項,也是……不難管的。”
頭頂上冷颼颼的風,寒濕了他衣襟,他有些不下去了。
昨日他接了這差事兒,便覺得這怕不是份好差事兒,可是殿下吩咐,他不敢置喙,是以,昨日晚上便安排了下去,忙了大半夜,讓今日所有人,務必不能出岔子,可是沒想到,如今比他想象的還難,這剛沒兩句話,太子妃的臉上已經陰沉如水,眸中熊熊如火,他如處在冰火兩重中煎熬,同時又被頭上的鈍刀子剁肉般地剁著。
想他活了一把年紀,先是侍候皇後,太子殿下出生後便跟了他,風裏來雨裏去,也算是經曆了好些事兒的,可是如今,他覺得他真是頂不住啊。
足足有一盞茶時間,他大氣都不敢喘了,他身後黑壓壓的人更是在他跪下時,也都默默地齊齊地跪下,有人甚至把頭都快伏在地上了。
沒有言語,隻這陰沉的五月飛霜的氣息,便快將這一院子的人都凍死了。
還是秋月看不過去,走到花顏身邊,扯了扯她的袖子,聲喊了一句,“姐。”
可憐見的,她家姐從不輕易發怒,也從不輕易被人惹怒,太後賜婚懿旨下到臨安花都當日是第一次勃然大怒,今日是第二次。
如今這氣場全開,連她都快站不住了,可見真是被太子殿下這般作為氣狠了。
她也沒想到,這剛到太子府,姐不過才睡了一夜的舒服覺,還沒想著怎麼玩呢,太子殿下便給了她這麼一個大驚喜。
這剛入東宮,什麼也不熟悉,管事奴仆和所有的掌家權便都悉數拿到了她麵前。這是一根粗鐵繩子將她綁上了,也就是告訴她,東宮主母的位置,她何止安穩,簡直如鐵板釘釘,誰也撬不動啊。
花顏聽到秋月輕喚,緩緩地慢慢地從福管家身上收回了目光。
福管家頭上身上壓著的高山大海頃刻間退去,他鬆了一口氣,心裏感激秋月祖宗幾十代,軟軟地抬起手臂,偷偷地抹了抹額頭上的偌大汗珠子。暗暗想著,怪不得去年一年,殿下用了一半的精力來應付太子妃鬧出的事兒,原來……
他暗暗慶幸自己一直恪守殿下吩咐,效忠殿下安排,悉聽殿下旨意,自太子妃進府,半絲沒敢怠慢,否則,他這個大管家,以後死了估計連亂葬崗都沒有他的容身之地。
花顏看著嚇軟聊東宮大管家,以及一個個快嚇成泥巴的一眾仆從,但即便如此,黑壓壓的人群,這許久,依舊無人吭出一聲,她忽然惱怒盡褪,輕笑了一聲,“太子殿下,果然不同尋常。東宮的人,皆令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