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周遭悉數倒地而亡的羽林衛,淩音眼中的緋色已是微微深暗了幾分。
輕佻不屑的瞥了眼滿地的殘肢屍骸,琊染忽的冷冷開口道:“今日,我若是要殺光這裏的所有人,你會怎麼做?”
聽著男人仿若從煉獄深處傳來的幽冥嗓音,淩音看著滿眼的血色與堆積而起的屍體,稍稍朝後退了一步。
可即便是這般小小的移動,她竟也能踩到旁側的屍體。再也無法壓抑住心中的激憤與厲怒,淩音甚至沒有作任何思考,便俯身拾起了一把長劍。
劍尖一轉,她將其直直的指向了眼前男人。此刻,琊染的模樣已因瘋狂殺戮而變得更加嗜血殘戾,他的衣袍上也濺滿了妍如繁花的妖糜鮮血。
眉間輕擰,淩音眸中的光耀倏地一聚,便猛然上前一步將劍尖抵上了他的胸膛。
眼前,琊染已是笑顏如畫。
似乎並不驚訝於淩音會這般對他,琊染一手握上胸前的劍刃,將其緩緩移至了自己的心口處,淡淡道:“刺向這裏,讓我死在你的劍下。”
趁著二人說話的間隙,一名羽林衛驀地朝了他揮劍偷襲。可隻是眨眼的功夫,琊染便將另一隻手直直的***了那人的胸膛,以至他生生的死在了淩音眼前。
看著倒地斃命的羽林衛,淩音輕搖著頭,卻有淚珠滾滾而落。
此刻,她的腦海與眼前一幕幕而過的,是他貪戀著親吻自己時,深陷情迷的模樣;是他每每擔憂輕責她時,佯裝生氣的模樣。
是他被自己戲弄後,微有無奈的模樣;是他信誓旦旦的說要自己成為他女人時,堅定灼灼的模樣。
是他拚盡全力與敵人廝殺時,誓要護她安然的模樣;更是他見到自己吃醋忸怩時,唇角含笑的模樣…
如海潮般洶湧而至的淚,模糊了她的雙眼,她本能的輕念重複著,“不…不…”
可待淩音再度抬眼看向身前的男人時,他卻忽的用凜寒若冰的嗓音道出了字句,“聽好了,隻要你不阻止,我便會殺光這裏所有的人,一個不留。”
終是承受不住琊染那如煉獄鎮魂曲般的話語,淩音竭力的嘶吼道:“不!”
在她呐喊出字音的一瞬,男人輕笑著將她的劍尖順著她刺入的力道,狠力的戳穿了自己的心。
隻覺渾身都如被冰水澆透一般,即便是一絲風息都能讓淩音感受到徹骨冷心之寒。
此刻,她握著劍柄的手,一如身子般劇烈的顫抖著。待她反應過來之際,才明白自己已將長劍刺入他心。
腦中轟然一炸,淩音隻覺即便是淺淺呼吸一口,那頭痛俱裂之感都會肆意張狂加重。
愣愣的看著琊染胸膛處流淌而出的鮮血,淩音隻覺這一抹紅豔,在順著劍刃滴落而下之際,滿溢了她的心裏眼裏。
天幕中,冬雪已如柳絮般紛繁而落,而它飛舞至劍刃上那星星點點的白,皆已被鮮血染作了紅彤之色。
隨著雪落風揚得更加肆虐,周圍的屍體上已鋪陳了一抹蒼茫的素白。而此刻,琊染的眼中也沒了方才那般沉戾的殺戮之意,而是凝上一許溫淡輕柔。
薄唇微動,他微啞的嗓音膩著一抹濃到極致的寵溺,“幸好你沒嫁給我,否則,便要守活寡了。因為,我絕不會準你再嫁。”
鼻尖的酸意再度如山海般衝襲而至,淩音顫抖的抽泣著,語不成句,“是…不是…因為蠱…王?”
緩緩挑起眼梢,琊染並未回答她的問話,隻是淡淡的瞥了眼容修。
霎時,他眼梢下的赤色淚痣竟如鮮血一般流淌而下。而他,亦是頃刻間化作了一抹飛舞的光耀,並隨著風中輕揚的雪,消散在了遙遙天際。
可他眼梢處滴落在地的血,隻在那麼一瞬,便被冬雪掩埋。
淩音的手輕輕一抖,長劍掉落在地。
此刻,漫天飛雪抹去了他所有存在過的痕跡,她連他在這世間留給自己的最後一絲眷戀也失去。
心衰力竭的直直栽倒在雪地中,淩音緩緩合上了眼。
原來,她一直是愛著他的,隻是她從不願承認。
臉頰貼著寒涼的極地,淩音感受到正有素雪一許一許的薄落至自己身上。
此刻,她輕淌而出的淚,已將眼梢下的冬雪漸漸融出了一抹淺淺的印跡。
你悄無聲息的路過我的世界,我若用心思憶,便不會傷懷。
因此生我已曆經的空白,全數被你填滿。那麼所剩的光景中,便是天涯相望,也不會孤單。
你與深情,長眠於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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琊染死了,淩音明天大概就要嫁給容修了。喜歡文文的親記得收藏了去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