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這些新科學子乃是來自江南,與各州府官全無絲毫瓜葛,再加上雙方一個防著對方取代自己,一個則又試圖往上攀爬,必定雙方便難以同流合汙,且相互監督,一舉數得。
同時打亂江洲謝家安插人手的打算,江南的學子一旦收編各地,謝利貞哪怕如謝家的打算一般入仕,也難以掀起多大浪花了。
五月底,傅明華的生辰便沒有幾日了,尚衣局的宮人前來與傅明華商議宮裏裁製的衣裳,量了身段便道:
“娘娘體態修長,氣度端雅,襇色衣、月華裙等都伏得住,隻是顏色、花樣,還得再挑選。”
傅明華翻了幾頁女官帶來的花樣,想了想便扔在了一旁:
“便隨四時季而定,色澤便與碧雲商量。”
她生完燕昭之後,身段調養得很好,幾乎沒有走樣,碧雲又是服侍她多年,對她喜好了如指掌。她不大耐煩做這樣的事,便交給了碧雲,女官恭敬的應了一聲,那頭紫亙端了瓜果進來,放下之後行了個禮,便靠近傅明華身旁,小聲的道:
“娘娘,左拾遺在宣徽殿,遭皇上喝斥了。”
傅明華想了半晌,才想起了左拾遺是賀元慎。
事情還鬧得不小,晌午之後,便聽說燕追令賀元慎跪在了宣徽殿下的台階旁。
傅明華令人打探了一下,便知事情起因了。
半個月前,燕追有意想趕在傅明華生辰之前詔告天下,在大唐洛陽、西京、江洲等三地修建國子監,以供天下寒門子弟入學。
在此之前,各地家境貧寒的學子大多投靠於世族、鄉紳等門下族學拜讀,各地建有族學的,大多都是德高望重之輩。
傅明華想起自己當年前往江洲時,曾去謝家的族學看過,人非常的多,請的都是大有來頭的學識出眾之輩。
男女所讀各有不同,哪怕就是當年教養女兒的族學裏,請的女夫子往上一數,都是說得出名號的,且都十分優秀。
當地鄉紳、望族、官員女眷都以在謝氏族學入讀為榮,就光是一個女子學堂,便聚集了整個江洲名門望族裏出眾之輩,資源便如此積累起來了。
更不要說男子入讀的族學,當今朝堂裏,出自江南各地的官員,幾乎各個都曾在謝家的族學裏,受夫子教導過。
這也導致了謝家這樣的世族雖不在朝堂,可朝廷卻擺不脫謝家的影子。
此時人講究恩、德之報,曾受恩於謝家,勉強可稱為謝氏門生,自然謝家在有求於人時,多的是人等著一報恩情的。
因此要動謝氏一族,便不能像對待當初的陰氏一般,手段簡單直接的殺戮、流放。
燕追迂回的設國學,十分巧妙的瓜分謝氏的利益,學謝家的舉動。
且他設國子監,是利國利民,卻損世家的事,謝家哪怕心中有怨,威望再高,可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在這樣的事情上搗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