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此時不退反進,有意入仕,用得好了,也非全是弊。
四姓抱團,互利互助,若滅陰氏有謝家之功,其餘祝、崔二氏,不知又會如何取舍,無論如何,四姓先去其一。
傅明華卻搖了搖頭,謝氏有意插手朝政,此事或多或少是與她有關的。
謝家在江南一帶名望很高,地位十足,若是輕易動謝氏根本,恐怕要使江南士人心生不滿,到時怕是朝廷亦要在這樣的情況下讓步。
就怕請神容易送神難,江南的飽學之士不能不用,謝利貞卻如一個燙手的山芋。
陰氏在如今有把柄在手的情況下,再借謝氏之便,哪怕是能使四姓之間生出齷齪,卻仍是不夠。
她斟酌半晌,燕追便道:
“凡事有利有弊,他既往前進了,便是離後方遠了一步。”
權衡之道,在於一個穩字。
“總是要有取舍,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所以謝利貞若要入仕,燕追便要插手謝家子女婚事,廢四姓世族相互聯姻的習俗。
四姓之間相互聯姻,往來密切,若禁其聯姻,不出兩代,血統便‘稀薄’了許多,便不能再像如今一般,如鐵板一塊了。
兩人說完了正事,燕追便不再提謝家的事了。他原本提及這些,不是要使妻子煩憂,隻是謝家裏有她的生母,他隻是擔憂有朝一日,使傅明華如崔貴妃一般兩頭為難,惶惶不安罷了。
崔貴妃早已經故去,隻是她的死在燕追心中還是留下了印記。
謝氏的事壓在了傅明華的心中,木已成舟,當日與趙國太夫人合謀大錯已成,反悔亦是無用,不如盡力補救。
定國公府世子夫人死訊傳了開來,世子薛濤揭發其妻族陰氏謀反,一時間消息在洛陽鬧得沸沸揚揚。
在定國公薛晉榮謀反入獄的當下,陰氏的喪事辦得極其的簡單,洛陽各府門中人都在觀望著皇帝的態度。
月初燕追著中書省擬旨,細數薛晉榮數宗罪,判其梟首,而定國公府中看在長公主年事已高,又有薛濤帶罪立功的緣故,剝奪其封號,一幹族人流放營州。
河東道都樂侯府嚴氏一幹人等入獄,又令河南府汴州、鄂州、揚州等三地刺史各出兵一萬,圍剿淮南陰氏,不得使陰氏餘孽走丟一個。
前些日子容氏叛亂之事才剛過不久,這數道旨意一下,又使洛陽不少人心中惶惶不安。
事發突然,陰氏遭圍捕,殘餘族人四處逃竄,昔日世族在兵馬鎮壓之下,死的死,被抓的抓。諾大的陰氏被抄,其家產充盈國庫,陰家躲過了當初前陳的鎮壓之禍,卻終沒有逃過新唐燕氏之手。
陰家出事之後,淮南當地有名望的士人曾對陰氏落得如此下場頗為不滿,前往洛陽請願。
可惜卻因為隨之而來的皇後冊封之禮,燕追大赦天下,免大唐一年稅賦,此事卻被壓了下來。
二月春闈之時,大批學子入洛陽赴考,燕追召見眾進士,親自考較眾學士,忙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