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與她當日一時衝動是脫不了關係的。
她回憶當初,自己性情嬌縱任性,嫁進定國公府,薛濤卻冷落她而寵通房,從不給她臉麵。
那時的她年少氣盛,哪裏聽得進別人的勸誡,當時將趙氏打死,落得如今的結局。
陰氏卷入容塗英謀逆一案,與當日薛源在她耳邊拿話哄她,她居中拉線搭橋是分不開關係的。
如今陰氏在劫難逃,她又有什麼臉麵活下去?
她抹了把臉,動了動手指,下人還在忍了淚哄她,今日這樣的變故,將她身邊的人都嚇得不輕。
“您不要想那樣多,世子隻是一時氣話而已。”
她的乳母抱了她哄著,陰麗芝卻平靜了下來,“我心中有數的。”
薛濤是個什麼樣的人,以前她隻是不想看明白,就如做了一場夢,她不願將眼睜開,如今夢醒了,回首過去,才發現自己可笑之處。
“你們替我想方設法,帶個口信去謝宅。”
她緊緊捉了乳母的手,眼淚流了又流:
“就說請看在姑母、倩兒嫁進了陰家,看在四姓,同氣連枝的份兒上,請太太幫我一個忙,為我向宮裏皇後娘娘帶個口信,我有錯,悔不該當初不聽她的話,她說的話應驗了……”
她靠近乳母耳邊,細聲細氣的說道:
“就說,當日她要借武器、盔甲的話,如今我應了還晚不晚?我會說服父母,隻求薛氏全族上下,要為我陰氏之死,付出代價!除了薛濤。”
陰氏既然遭她連累,薛家也不該踩著陰氏的血活下去。
薛濤既然說她狠毒,她便不該負了這名聲才是。
“早知當初……”
傅明華當日曾與她借過兩次兵器,曾與她說過,當時她不借出這些兵器,他日數倍也會吐出來的,還曾說過她定會後悔!
如今果然就是應驗了。
陰麗芝眼淚流之不盡,乳母為她擦了又流,她話中透出狠意,顯然是對薛濤恨之入骨。
將事情交待完,她將身邊的人趕出房內。
這兩年時間,她與薛濤夫妻恩愛,哪知薛濤今日才露了真麵目,是騙她的。
下人都知道陰麗芝性情最是好強,她得知了真相,又當著下人的麵,陰家還出了這樣的事兒,她必定是想要靜一靜的。
因此眾人都退了出去,乳母臨出門前,還將門為她帶上了。
陰麗芝坐了一陣,又摸了把臉,屋裏安安靜靜的,她早前發火時絞碎的鴛鴦羅衾還散了一地,仿佛如她此時的心境。
她之前有多甜蜜,此時便有多痛苦。
這些東西,好似提醒著她,這幾年她經曆過的事。
她有眼無珠,錯認良人。
屋裏靜得厲害,角落裏點著的燈火顯得屋中有些陰森。
陰麗芝想起了早前嫁進長樂侯府的謝氏。
這位與她同樣出身四姓,同樣外嫁,嫁入洛陽權貴之門,卻都所托非人的長輩,她早前僅有一麵之緣而已。
可是陰麗芝此時卻有些遺憾,沒有機會可以與她結識交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