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叔祖成婚之後開散葉,傅家裏人才漸漸多起來了。”她頓了頓,“聽府中年長的下人說,曾祖父在世之時,很是威嚴,府中人人都對他十分敬畏。”
子孫之中雖然沒有成大氣候的,但也算是人丁興旺的。
“直到我曾祖父去世,祖父分家之後。”傅明華說到此處,看了燕追一眼:
“如今傅家除三叔祖早已故去之外,二房不過是依附長房而活,已經不成氣候了。”
她眼光獨到,心思又細,心中清楚,人又十分聰慧。
以一個傅家來比喻四姓,“若將四姓比作傅家,未分家時,自然同氣連枝,分家之後,卻各自為自己打算的。”
“動四姓,不可操之過急,需得徐徐圖之。三郎運籌帷幄,怕是早就已經有了安排了。”
她低頭抿唇而笑,燕追正要說話,宮人卻已經將洗沐的水備妥了。
兩人心意相通,又覺得離得更近,燕追洗漱完回來時,傅明華拿了書在看,一雙修長的腿側屈,衣帶垂於一側,神情溫柔,殿中隻聽到她翻書時‘沙沙’的聲響,幾縷發絲被她壓在臉龐,越發顯得她肌膚白膩如瓷。
她的美如春雨,潤物細無聲,燕追自小生在宮中,見過的美人兒不知凡幾。
他的生母崔貴妃年輕之時,便姿容出眾。
死於他旨意下的容妃當初更是美豔非凡,容光逼人。
可是傅明華的美卻又有不同,她的內心、氣質,更勝於她容貌許多,美麗的外表隻是與她內心的智慧錦上添花,使他更愛慕她而已。
他站了半晌,看她看得入迷,傅明華察覺有些不對勁兒,抬起頭來時,就見燕追含著笑意,站在離她約摸兩三丈開外的地方,目光灼灼的盯著她看。
她忙擱了書,取了一旁宮人早就備妥的帕子起身:
“三郎出來了,怎麼也不喚我一聲?”
宮人在寢宮外間,隔著屏風,不聽召喚是不敢入內的。
他坐了過來,傅明華跪坐在床榻上,拿了帕子為他絞頭,他就道:
“清寧宮我已經在令人重新修葺,待冊封大典之後,你再搬進去。”清寧宮乃是皇後住所,離宣徽殿也是最近,景色也很秀麗。
傅明華勾了他一縷頭發,拿帕子細細輾壓過,吸幹了發絲水份,再換一縷。
這樣簡單的動作她做來也是十分認真,燕追側了頭過來:
“我讓人在清寧宮中也挖了一池,引了太液池中的水,種了蓮子下去,明年便能瞧見。”
他還記得崔貴妃的蓬萊閣中時,她第一次因為崔貴妃的話,放下戒備,試著相信自己。
那時池邊握著美人兒扇的少女,慌張著想跑的情景,此時想起來,依舊令他神情柔和。
“我覺得觀風殿也好,清寧宮也罷,都是一樣的。”她擦了一陣頭發,身體軟軟靠在他肩頭上:
“你才剛登基。”
燕追卻是轉過身來,一把將她摟進自己懷中,頭慢慢低下去了:
“不必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