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華想到此處,偏了頭望著燕追看。
他還年輕,可是心思已經如此深沉了。
嘉安帝當初將他教得很好,人人都在當他因為定國公府薛晉榮的事而惱怒,對長公主等人拒之宮門外,不肯聽長公主的哀求時,他卻已經想得更遠,在想著要如何將太祖當年放出去的權勢,一點一點的收回了。
“南詔要收。”燕追看她含著笑意望著自己看,一雙杏眼目光柔和,不免放輕了些聲音,自己心中的打算也不瞞她:
“此次淩憲造反一事,滅他之後除了可以殺雞敬猴,最重要的,”他捏了捏傅明華手,“也是要趁機將權限收回的。”
傅明華輕輕的應了一聲:
“南詔是大唐燕姓所有,不是武安公府周家的。”
燕追眼裏浮現出笑意來,心中更是愛她,恨不能脫了鞋爬上床與她摟到一起,哪怕就是說說話也是好的。
“大唐兵力向來分屬各地,此次容塗英、淩憲謀反一事,你也瞧出了。”
他的神情漸漸嚴厲了,沉聲道:
“周家不能在同一個地方呆久了,時間一長,容易養出另一個淩憲來。”
哪怕周家忠君愛國,可是長時間呆在南詔不挪窩,容易使周家擁兵自重,時間一長,也易養出氣候。
大唐此時還建朝不足百年,兵強馬壯,趁此時機收歸南詔是最好的。
當初太祖重賞有功之臣,封賞毫不吝嗇,當年是大大安撫了人心,可同樣也是留下了隱患的。
“皇上在世時,對於這些事,心中也是擔憂。”
隻是嘉安帝為了剿除洛陽之中這些盤根錯節的世族,對外則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最終隻是將目光盯準容家,把清除各地王公勳爵掌權一事,留給了兒子來處理。
“我隻希望,將來把這江山交到昭兒手上時,他能夠更輕鬆一些罷了。”
以前沒有兒子時,燕追隻是野心勃勃想將權勢收歸自己之手,如今有了兒子,便更迫切希望能將這大唐江山理得更順,將來使他路能更好走。
他話裏隱隱透出已經是將才剛出生的兒子當做繼承人看待的心思,傅明華一手被他握著,一手去勾自己垂在胸前的一束長發到耳後:
“三郎……”
她才剛喚了一聲,外間就有侍人道:
“皇上,中書令、尚書令、門下令、同平章事……”那侍人一連念了好幾位大臣的名:“求見。”
燕追便將她手放進羅衾之中,為她掖了掖被子,叮囑道:
“你歇一陣。”
傅明華便咽了之前原本要與他說的話,點了點頭。
燕追大步離去,她想起之前燕追說的話,卻又有些睡不著。
他信任她。
所以早早就在她麵前透出有意立兩人長子為儲君的意思,這種信任遠比當初的他在兩人婚前婚後曾許過的諾,訴過的情更重要。
她腦海裏浮現出兩人之間點點滴滴,越發覺得心中甘甜如蜜。
薛嬤嬤進來為她按摩身子時,傅明華還沒睡著,她雙頰緋紅,也不知想什麼想得出神,薛嬤嬤等人都上榻碰到她身體了,她才回過神來,似是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