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蓬萊閣回到觀風殿裏時,碧藍有些心疼的打了溫熱的水,擰了帕子為傅明華擦臉和手:
“定國公府的人仍在丹鳳門前,皇上並沒有召見她們。”
可見之前長公主一番哭訴,用心已是付諸東流。
傅明華神色懨懨,換過了衣裳才躺上榻。
“不必多管,皇上心中有數。”
今日燕追明知定國公府的人跪在宮門外,卻隻字不提,傅明華不相信他是因為嘉安帝駕崩而大受打擊,忘了處置定國公府。
自然也更談不上因為長公主,而感到為難了。
最大的可能,是燕追在將定國公府當作餌,想吊隻魚出來罷了。
隻是如今的定國公府還有什麼值得他利用的地方,傅明華不用細想便能猜得出來。
世子夫人陰麗芝出身淮南陰氏,但陰氏與容家有染,如今大難臨頭,將來必不容於燕追之手,他要除陰家,多的是方法,用不著此時吊著定國公府。
定國公府若有明眼人,自然知道此時該怎麼做。
隻可惜薛家之中,聰明的人太少,自作聰明的人又太多。
這一關不太好熬過。
傅明華問道:
“昭兒呢?”
她已經知道了嘉安帝賜名之事,碧藍便答道:
“先前在哺乳,紫亙已經過去盯著了。”
碧藍正問傅明華要不要將燕昭抱來,傅明華便擺了擺手,還沒說話,外頭就聽到侍人向燕追行禮問安的聲音,她原本躺下的身體剛要撐起來,燕追進來便道:
“不要起身了。”
她臉色發白,剛剛碧藍才為她淨過臉,但此時額角又見了汗跡。
燕追上了床榻,碧藍幾人也不敢阻止,他坐了下來,伸手去摸她因汗而有些冰涼的臉: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隻是有些乏力罷了。”她輕輕搖頭,燕追便握了她的手捉在掌心中,牢牢捂住,目光絞在她臉上,有些擔憂。
今日是他最忙的時候,他過來也是抽空。
“怎麼了?”他也不說話,隻是望著她看,傅明華疑惑睜了眼來看他,燕追微笑著,目光深邃:
“如今再不怕我的,是不是隻有你了?”
一句話說得傅明華心中軟得一塌糊塗。
她看著燕追臉上淡淡的微笑,隱約能懂他此時心中的感受。
“這些日子以來,元娘怕是已經猜出我在哪了。”
傅明華點了點頭,被他握著的葇荑輕輕一動,燕追便將手鬆開了一些,她握了燕追的手攤開,上麵仍帶著累累傷痕,水泡都磨出血來了。
知曉他當年在外征戰,驅吐蕃、滅突厥時,也定是不好過,他身上還留著當初所受過的傷。
可是這一刻看到他掌心磨得血肉模糊,她依舊是有些難受:
“猜到你在禪定寺,隻是沒想到,三郎會以這樣的方式混進去。”
他與嘉安帝裏應外合,一個坐鎮洛陽運籌帷幄,一個在外備受挫磨,父子倆配合得當,才有後來將容氏一網打盡的結果,他與嘉安帝二人的謀略,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