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像燕追這樣意誌剛強異常的人,又哪會受她三言兩語所左右。
她聽了半晌,長公主仍在訴說,傅明華估算著時間,開口道:
“姑母提得最多,是當年老國公立下的汗馬功勞。”
長公主話被她打斷,隻是哭道:
“當年的太祖對薛家何其厚待,為何如今才短短幾十年,皇上便連見也不願見我一麵?”
“您也知當年太祖對薛家十分親厚,定國公府便該知感恩,慎言行,要與勳、爵、顯、貴做表率。”
傅明華以指尖撚了撚玉蟬,倚在榻間,神色淡淡:
“當年定國公府這塊招牌,是老定國公拚了命不要,一把汗一把血所打出來,後人該備思感恩,時常謹記這‘定’國公府之稱是如何而來。”
車外長公主皺了皺眉,沒想到傅明華會說出這番話來。
她語氣不疾不徐,輕柔如春風拂麵,語調緩和,聽進人耳中實在是十分舒服。
不過話中所說的內容,卻又使長公主頗為不快。
傅明華一個晚輩,卻將自己一個長輩當成孩子似的來訓斥,讓長公主心裏生出幾分怨恨來。
“娘娘教訓得是。”
長公主忍了心中感受,恭順的道:
“將來必定嚴加教養子孫,隻盼皇上見我一麵。”
她靠著碧藍,眼淚迷蒙:
“求娘娘看在定國公府薛家百餘人口性命之上,幫幫我吧。”
長公主說完,顫巍巍就要下跪。
傅明華隔著馬車,望著長公主看。
她年事已高,穿了一身厚重的青色翟服,跪了一晚,臉色已經份外難看。
額間冷汗涔涔,汗水彙成溪流,在臉上縱橫交錯。
長公主的樣貌與逝世的鄭太後並不怎麼相像,興許是女肖父的緣故。
車裏沒了聲響,長公主咬了咬牙:
“求娘娘看在太後的份上,看在我母親屍骨未寒的份上。”
傅明華聽了這話,低頭看了一眼指尖上的玉蟬。
車廂外碧藍等人臉色有些難看,見傅明華久久不出聲,隻當傅明華是有些為難,不由對定國公府的人攔車之舉有些不喜:
“娘娘昨夜才將生產,身體疲乏,有事您晚些再說吧。”
長公主一聽這話,正要出聲,傅明華開了口:
“姑母回去吧,皇上始終是會顧念親情的。”
長公主聽她如此一說,牙便咬緊了。
這樣的話相當於沒有說一般,若燕追當真顧念親情,又何至於會至今仍不見她?
“娘娘,娘娘難道就這樣見死不救麼?”長公主捉著碧藍,向馬車裏喊。
那頭孫固卻匆匆而來,見到丹鳳門前情景,遠遠的就擦了把汗。
燕追久不見傅明華入宮,派了孫固來瞧情況,孫固一眼看到這樣的情景,忙就上前,一下便被定國公府的人纏住了。
如今燕追入主宮中,他身邊之前少有親信內侍使喚,如今用的都是嘉安帝的舊人。
定國公府的人見長公主纏住了傅明華,其餘人便將孫固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