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一刻還在自信滿滿的說著不會讓銀疏好過,下一刻手便一鬆,掌心裏的玉簪‘哐鐺’一聲滾落到了馬車廂裏,她攬了燕追的腰,便皺著眉喊痛。
如果可以,燕追是寧願自己為她挨痛,也不願她吃這苦,從懷孕到如今,她便沒有一天安穩日子過。
可是他沒有辦法可以替她受這份罪,隻得一下又一下的替她擦了汗,抿著嘴唇問薛、餘兩位嬤嬤:
“還要多久?”
兩人自然是答不上來的。
幾時能生,這個哪裏能說得準?
原本此時就不是傅明華發動的時機,不過最近她思慮過重,且今日又來回奔波,再加上夜間受的一番驚嚇,才導致她提前發動。
薛嬤嬤看他嚴厲的眼神,硬著頭皮道:
“娘娘身體康健,興許不會吃多大苦頭。”
她說的這句話,燕追是一點兒都不相信的。
傅明華都在喊痛,薛嬤嬤卻說‘她不會吃多大苦頭’。
他將人抱得更緊,催促著趕車的人再快一些,洛陽已近在咫尺,早早就有傳令的驍騎到城門下報信,此時安喜門大開,一群人長驅直入。
燕追下了馬車,抱了傅明華便往屋裏趕,後頭一群下人慌慌張張的跟在他身後。
好在王府之中早就已經備下了房間,府裏服侍的下人又多,傅明華被燕追抱進了房,他還站在原地不肯離開,倒是最後薛嬤嬤在說:
“您在此地,不過是讓娘娘分心罷了。”
才使燕追離開。
屋中安安靜靜的,他站在屋簷下,覺得時間從來沒有這樣一刻難挨過。
外頭雨‘沙沙’的下,他手撐著遊廊柱子,回頭便能看到屋中點著的光火。
薛嬤嬤等人在喊著:“見頭了。”
他幾時想要衝進去,又止住了腳步。
隻聽著幾人在喚傅明華用力,燕追有些恨此時自己無能為力的感受。
下人候在門邊等著召喚,血腥味兒從屋內鋪延開來,他依稀聽著薛嬤嬤在與傅明華交待:
“養了精神,再用力,很快就生下來了。”
燕追突然大聲的就道: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元娘,元娘你知不知。”
他站在門外,傻兮兮的念著當初他曾寫過給傅明華的情詩。
來往的下人低垂著頭,不敢看他一眼。
屋裏傅明華聽著燕追的聲音,哪怕此時腹痛如絞,聽著他聲音,先是仰頭喘氣,緊接著又忍不住笑。
她想起了燕追寫過給她的情書,都厚厚的放在她的匣子中。
他此時的舉動,暴露了他內心裏的擔憂。
傅明華忍了腹中劇痛,喘了兩口氣,才附在碧藍耳邊道:
“王爺念錯了,是,是心悅卿兮,卿可知。”
碧藍呆了一呆,又看她別過頭,烏發團枕,幾縷濕發粘在她臉頰,越發顯得她肌膚細膩白皙。
“您打了精神也是對的,這一胎發作得快,不過您身體好,孩子又不大,若您不要緊張,也不會吃許多苦頭的。”
餘嬤嬤拿了溫熱的帕子替她擦了把臉,她點了點頭,經過燕追這一打茬,又積攢了些力氣。
接過下人遞來的參茶,她喝了一大口,才又更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