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人。”
霍讓笑了笑,並沒有第一時間就令人將段正瑀拿住。
這位昔日位高權重的皇上親信,此時隻著了寢衣,好似已經早就料到這樣的下場了,等候在大門口。
“卿本鬆竹,奈何與賊為伍。”霍讓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段正瑀原籍南詔,段氏乃是當地望族大姓。
其父段延蘇年少之時,極有名望,天性聰穎,入仕之後,曾官拜吏部尚書,曾是太祖極其信任賞識的老臣,死後被追為梁國公。、
段正瑀生來有才,得其父悉心教導,自入朝為官以來,也是平步青雲,年紀不大,卻官至三品大理寺卿。
這樣一個人物,實在是讓人沒有想到,他最終竟會自誤,投靠容塗英,而落得如今一個下場。
霍讓看了他一眼,臉上露出輕蔑之色。
“段大人,皇上待你不薄。”
這位昔日的三品大員,此時即將淪為階下之囚,諾大的段府,還未至深秋,卻已呈蕭敗之相了。
段正瑀喉結滾動,這一刻他心裏遠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般平靜,他心中早被烈火烹烤,霍讓的話卻如火上澆油。
他欲言又止,最終卻隻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意來:
“不必說那樣多。”
他搖了搖頭,雙手握成拳,倒縛到背後:
“來吧!”
他這樣的作派,倒是使霍讓敬他是條漢子,當下手一揮,兩個熊騎親自上前將其架住。
“段大人,你為何不逃?”
段正瑀被壓製住了,霍讓才有些好奇的問了一句。
今夜容塗英造反,他隨容塗英一起入宮,證據確鑿,哪怕是容塗英敗了之後,他與容塗英分道揚鑣,但不可能假裝此事沒有發生過。
可奇怪的是,容塗英在得知秦王歸來殺入皇宮的那一刻,選擇逃跑,段正瑀卻不知為何,並沒有跟在容塗英身邊一道跑,反倒是回到了段府,等著束手就擒。
“你應該知道,無論如何,段大人,你若被逮到,命是保不住的。”
霍讓盯著他,緩緩開口:
“謀逆乃是大罪,該處以極刑,誅九族。”
他在說到‘誅九族’時,段正瑀臉頰肌肉抖了又抖,顯然這句話戳中了他心裏的傷心處,他低垂著頭。
屋簷下垂了排排燈籠,昏暗的燈光下,斜飛的細雨密密集集的吹落在他頭上、臉上與身上,他身體緊繃,似是在強忍痛苦。
“現在說這些幹什麼?”
段正瑀身體直顫,好一陣才苦笑著:
“我罪大惡極,死有餘辜。隻是我想厚顏求你一樁事,你拿我走時,可否使人腳步放輕一些?我的妻子此時尚在夢中,她身體嬌弱,不易入睡,些許聲音都會驚醒。”
他話裏透著痛苦之色,吃力的仰頭盯著霍讓看,眼裏帶著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