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輔陽心中越發古怪,卻又點了點頭:“皇上還記得。”
“既如此,今日孫固研磨,高輔陽親自為朕擬旨。”
嘉安帝說到此處,一旁孫固便忙握了袖口,親自令侍人搬了桌案進來,又擺了文房四寶。
皇帝才道:
“貴妃崔氏,出身青河,秉性謙和恭順,賦姿淑慧,生燕追、燕驥有功,久侍宮闈,敬慎素著。位四夫人之首,多年以來重宮闈之秩,太後在時,必讚其賢淑,躬於禮法。今逝於洛陽宮中蓬萊閣,朕深為軫悼,以寶冊封其皇後。”
宮內數人,俱是被震驚得回不過神來。
今日眾人數次都被震驚,先有容塗英逼宮之亂,後有嘉安帝突如其來冊封之旨。
並且崔貴妃如今仍好端端的活著,可皇上旨意之中,分明是崔貴妃已經死了。
事到如今,容家造反,照理來說,應該是容妃被賜死才對。
黃一興極為失態的看了嘉安帝一眼,高輔陽震驚之下,甚至久久不敢去取筆架上的筆。
“寫啊。”
皇帝捂著胸口,又咳了兩聲,眼裏露出冷漠之色,喝斥了一聲。
高輔陽這才像是被震醒過神來,應了一聲,猶豫著取了筆下來,哆嗦著開始著手寫聖旨了。
“你要好好的寫。”
皇帝眯著眼,叮囑了一句。
高輔陽心裏卻想,今日之後,若容塗英得勢,怕是帝王之位都難以保全,崔貴妃定是活不下去的。
隻是她死之後是何份位,卻由不了皇帝做主。
此時嘉安帝這舉動,也不知是因為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所以早早下了聖旨,為自己留條後路,以便將來崔貴妃與他同葬,還是旁的事了。
但不管高輔陽心中究竟是何想法,皇帝目光灼灼之下,他依舊潤了潤筆,開始在宣紙上寫下皇帝之前念出的旨意了。
“黃一興。”
嘉安帝又咳了一聲,這才提了麵前硯台上擺放著的一支尚未完全幹了墨汁的筆,又伸了手去捉茶杯,卻是手抖著沒有捉穩,‘哐鐺’一聲茶杯歪倒了開來,裏麵殘餘的茶水倒了出來,流得一桌麵都是。
皇帝對此並不介意,隻是提了筆,又咳了幾聲,醮了些水,又在硯台中沾了又沾,取了麵前一張已經濕了大半的宣紙,‘嘶’的一聲便撕了一截下來,他提筆寫了幾個小字,折疊好之後,看著湊過來的黃一興,輕聲在他耳邊吩咐:
“取鳩毒,再將這個放在一起,交由皇後自行選擇,你親自前去,送她上路。”
他舉起手中折疊起來的紙條,下方張說等人豎著耳朵,心中忐忑不安。
這宮裏發生了大事,可是皇帝的態度卻十分古怪,他對容塗英的逼宮不緊不慢,反倒先讓人前去處理崔貴妃的事情。
承香殿裏,黎媼匆匆忙忙的進了宮中,容妃穿了一身以金線繡了孔雀的宮裝,正在宮中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