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這樣,郭先生還要堅持己見麼?”容塗英彈了彈衣領,看了被架起來的郭播問道。
“我並沒有說錯。法自天上而來,證明容大人天理難容,鏡字旁乃是金,證明有刀戈兵器之禍。竟字表明立絕於今日,容大人,你可要小心了。”
他說完這話,掙紮了一番,趁進來拿他的侍從聽到他的話而驚訝難當時,重重的一甩手:
“我自己會走!”
說完,率先朝門外行去。
侍從回過神來,連忙就跟了出去。
屋裏容塗英神情陰森,容三老爺便拍了拍他肩膀:
“此乃小人胡說,亂你心誌罷了,不必再聽的。”
容塗英望著郭播離去的背影,頓了半晌,才笑著說道:
“三哥,不用擔憂,我心裏有數。”話雖如此,但他眼中依舊閃過一絲凝重。
郭播的話,點明了他心裏的那絲擔憂。
龍椅之上的嘉安帝,不知是真的寵幸他,還是有意做戲罷了。
不過真也好,假也好,時至今日,他已經沒有退路。
從與淩憲私下有往來,聯合朝中重臣,有意謀反的那一刻,容塗英便再沒有想過要退後,他若一退,不止是自己難逃一死,容家也會遭他連累。
他若不爭,將來燕追上位,又豈是善茬?
“大哥奏折可寫好了?”
他手握成拳,放到唇邊咳了一聲,容三老爺見他意誌不改,不由有些擔憂:“上明,你還要入宮?”
之前郭播說的話,容三老爺表麵上說著不信,可實則還是對他產生了影響,使他對於宮裏的嘉安帝生出幾分忌諱來,尤其是那解夢一說,點明容塗英會死於今日,更是使容三老爺心中難安。
“自然是要入宮的。”容塗英點了點頭,這一次轉過身來看著鏡子,屋裏燈光昏暗,之前他醒來時,容大老爺令人將燭火剪暗,此時他鏡中的倒影並不清楚,反倒帶著些莫名的壓抑之色。
他整了整衣冠,外頭天色已經一片漆黑了:
“隻是夢境一說,當不得真的。更何況,”他手上動作停了半晌,“時到如今,三哥,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容家若就此一退,百年積攢毀於一旦,他若放了手中權勢,容家便如一隻毫無防備的羔羊,任人屠戮。
他又伸手正了衣冠,那頭容大老爺拿著寫好的奏折進來,容塗英伸手接過,高聲令人備轎,頭也不回的出門了。
這頭容三老爺並不死心,令人召來容府養的善於解夢的劉獻,將事情源源本本一說,劉獻當即便麵色慘白,容三老爺就知郭播之話,怕是所言不虛了。
此時夜已深,紫宸宮內卻仍燈火通明。
嘉安帝並沒有睡,而拿了本前朝時期先賢所寫的遊記在看,黃一興不時為他撥下燈火,感覺皇帝仿佛是在等待著什麼。
今夜的皇帝連政事都並沒有處理,早早回了紫宸宮,宮裏氣氛十分沉重,服侍的宮人內侍連走動間腳步聲都本能放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