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醫匆匆趕來,為容妃剪掉被她自己生生用力折斷的指甲,一麵為她處理傷口,小心翼翼,動作輕微,深恐弄疼了容妃。
殿外轟隆隆的雷聲夾著雨點打落在樹葉、屋頂的‘沙沙’聲不住傳來,一串急促的腳步夾雜在其中,將外麵的長廊踩得‘咚咚’作響。
外間抱語將手裏早就淋濕的傘扔到了宮人手上,一麵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又摸了摸自己早就淋濕的長發,圓臉的小宮人小聲的道:
“姐姐換身衣裳吧。”
抱語卻未理她,頂著一頭濕發便進了內殿,一路都留下了濕漉漉的腳印。
容妃坐在寬敞雕花的胡椅之上,一手撐在扶手上,托著下顎,望著窗外發呆,一手被女醫握在掌心裏上藥。
抱語進來時,黎媼轉過頭來,有些嚴厲的瞪她。
承香殿中禦下一向森嚴,抱語這樣一路踩進來,將地上自暹羅進貢的勾織地衣都浸濕了。
“娘娘。”若是以往,被黎媼這樣一瞪,抱語必定會有些懼怕,可此時她卻顧不得懼怕,跪了下去便道:
“皇上親點了左神武衛府大將軍朱宜春,領驍騎鎮守秦王府。”
殿裏的人聽到這話,黎媼還沒反應過來,正為容妃處理傷口的女醫手一抖,握了絲絹的手便按到了容妃掌心上,將那月芽形的傷口戳了一下,容妃抬起手臂,‘啪’一聲,便一耳光將女醫打倒在地!
那女醫被打得側身撐地,順勢便跪在了地上,‘漱漱’的發抖,容妃雙眉一立:
“賤婢!賞杖二十!”
“娘娘饒命……”女醫聽了這話,臉色慘白,大聲的哀求。
容妃卻甩了甩剛剛因為用力打人而掌心發麻的手,看了一眼傷口,斷了指甲的指尖此時疼得她的手在本能的顫抖,她理也不理被侍人架了起來,麵若死灰的女醫,將手放在腹前,懶洋洋的說:
“知道了。”仿佛對此事毫不在意。
可是跟在她身旁多年的黎媼卻知道,此時的容妃心裏絕不平靜,她跪在地上,往上挪了一步:
“娘娘……”
“崔氏倒也有些本事。”容妃撫了扶鬢,冷笑了兩聲,抱言不由便道:“皇上要護秦王妃,與蓬萊閣那位有什麼關係?”
容妃挑了眼角,看了她一眼:
“你當崔氏真為她兒子不平?她是在提醒皇上,不要忘了,她兒子雖在外,但洛陽裏還有懷了身孕的傅氏!”
容妃眼底盡是陰霾,又有些煩躁的以手掌壓額。
今夜秦王府沒有防備,是多好的機會,淩少徐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事,要想栽贓趁機除去一個眼中釘十分容易。
可是崔貴妃卻能求得嘉安帝,使他派出一隊驍騎,鎮定王府,這便不簡單了。
崔貴妃對皇上,還有這個影響力?容妃不信!
一個傅明華今夜出不出事,容妃並不在意,她要想殺人,不會急於這一時,可是嘉安帝的態度卻耐人尋味,他是想要保秦王的意思嗎?
哪怕忠信郡王府的折子遞到了他手上,得知因為燕追的舉動,而使大唐又要再起幹戈,他卻仍要保秦王,一個兒子,對他來說就那麼重要嗎?